我的感情很不及格

牟小鹿

　　坐在现代生活里有着刻意复古情调的摇椅上，我啜饮着永远最爱的美式。仰头思忖，视线一点一点放远，直至游离。恍悟生活俨然漫长而又清醒的沉沦。我也终于腾出一点时间，来讲讲自己的故事。

（一）

十六年前，在位于中国西南的S大，我初见了那个风度翩翩的金融才子。他身上的书卷气与江湖气完美的融合，是魅惑的古龙水怎么也熏不出来的。

那时的我，纤细的身板在阳光中洋洋洒洒地娉婷驰骋，柔媚的眼波总是笑得花枝乱颤。后来才知道，这样的女子注定为情所生，亦会为情所伤。

和很多少女一样，我迷恋你的课堂。大到资本运作，小到处事细节。你的课堂总是在不经意间教会我很多东西。

一泓清眸如墨一般深邃，你的眼睛仿佛在诉说着足以挑逗少女情思的话语。时隔多年，你说过的那些话，我依旧记忆犹新。

你说喜欢我清澈的眼神，那是难得的美目。

你说S大是你心中最好的大学，没有之一。

你说释迦牟尼之所以会成为佛祖，是因为他曾是王子。“只有经历过繁华的都市，才会安于宁静的村庄。”你深情款款。

可繁华的课堂过后，不及格的永远都是我。



（二）

只是，你忘了告诉我，我一直是你未曾遗忘的情书。

再见面时，已是十年之后。早已在S大完成研究生学习的我，邂逅了那个面容依旧清秀的金融才子。

杯酒下肚，摇曳的眼波渐渐晕成柔软的光圈。我不觉踉跄，娇羞一笑后，我再也不愿从你手中抽回我的手。

“为什么当年我总是不及格呢？”我还是没能问出藏在我心中十多年的问题。

浅碧色的河水，倒映着我们的剪影。关于眼睛与救赎的俗落故事，隔着十多年的光景，也会不落俗套地给人讶异和欢喜。

那些年，一直都在研读的弦外之音似乎找到了答案，带着窃喜和惶恐，我也生怕自己解读得不够深刻。人生海海，山山而川，我希望能用余下的半生时间去阅读你，如果我悟性足够高，能读懂四层亦算造化不错。如果你肯看中我的执着，愿意给我一个及格，那么我一定加倍努力，追求极致的圆满。



（三）

十多年的人和事，终究隐藏了太多的恩怨情仇。

浪子的真心，在交出去的那一刻，是会疼痛和不安的。数十年的商业传奇，已不允许你再对任何女子动心。很遗憾，那个记忆深处的可爱小孩，也不可免俗，没能成为你的例外和偏爱。

深情在最美丽的时刻戛然而止。放走那小孩时，你仿佛看到了那些凄美的眼神，和那份淡淡哀愁背后的撕心裂肺。你心头颤了一颤，却来不及哽咽表达，只得用最后一个杂糅了真诚、爱怜、残忍、决绝、不舍的复杂情愫的拥抱去环绕住我。

你知道你将会比守护了十几年的小孩痛苦，你甚至责怪自己没多留给我一些回忆。

任何一段感情都有美丽到可以频频回首的曾经，那些比星星还有迷人的眼睛，那些可圈可点的一幕幕画面，随岁月越拉越长，恍惚之间，已悄然落幕，终究成了遗憾。



（四）

花枝还招酒一盏，祝你娇妻佳婿配良缘。

再不能近你的身，站在S大教学楼前时，这里的一草一木是不是还记得你的那些黑历史？还记得你爱过的姑娘？你当年叱咤风云谈论商界经典案例的声音穿越时空入了我的耳，那时的你，是不是早已料想到自己会成为更伟大的传奇？默背校训时，你是不是也曾想过牵起我的手，带我认识你当年的师友？

平平仄仄平平仄，无数浪漫、心酸、隐忍、疼痛串成一串风铃，玲珑剔透，此起彼伏，宛转悠扬。在历经感情的劫难之后，手一放，从此天涯海角。

佛说：爱上一个人，就会为这个人受劫。于是，所有的付出和经历的苦难，都在为这个人挡灾。

级花重归优雅，因为深爱之人从此平安。放下手中的咖啡，我的故事也讲完了。要沉沦也要精彩一点吧。这一次，我为自己的感情打了一个及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