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村(十一)

史万胜

荒村(十一)

阿如

透过薄薄的晨雾，远处高大的建筑也有点缥缈。牌楼街就似乎是仙宫一样。踏上牌楼街，就像踏上神话的月阙，那些街边长青的树木，傲秋的花草，都格外亲切。玻璃门中照出我健步的影子，因雾里看花故，更显英俊，洒脱和自信，自我感觉美美哒。我带着那张有我豆腐块文的报纸，还有精心挑选的图片，来到天香店。借口是感谢英子。

云朵儿依旧大呼小叫的:“哥，又来了。″

英子依旧为我沏了茶，显得比前些时候活放些。人一活放，嘴角就显出了调皮的上扬，自然平添许多情致。阳光透过玻璃，将一片金光泻在那些嫩鲜鲜的花朵上，绯红的更加热烈，金黄的更加耀眼，紫色的透出湛蓝，自色的分外醒目。阳光流荡在英子的身上，长发上，睫毛上，柔柔的浮着一层黄亮。

"写得这么好！"英子说，“这张照是我家的哎，阳台上的米兰是我种的。"

"你喜欢海子滩新村。"我问。

"那是肯定的。不过，我更喜欢我老家龙门塬。哎，只是不宜生居了。要是生态恢复了，那才叫美。"

陆续来顾客了，我不好意思当坐谈大爷。只好告辞。并约下午喝茶为我庆祝，顺便表示感谢。云朵儿只叫"好"，我就要求加了英子和云朵儿的微信。英子说，云朵儿想去就去好了，她还要去照顾婆婆呢。

离下午天香店关店还有大把时间，也是为了应付社里定稿，我的《雁门关史钩沉》还没完成，我便到图书馆查阅资料。在一堆旧书中，一本旧刊豁然映入我眼眸，《西部文史》，而封面就是龙门朝山会的一幅摄影，主角分明是英子。这幅封面与里面的文字我在四五年前看过，当年就曾深深震撼着我的心。而英子的风姿，就像种子种在我心地，因为这些因素跟我天生的原始情意密码和审美基因那样的吻合。看刊出时间，正是二O一六年夏。

难怪在龙门塬催醒了我的梦芽。并在荒村反复着那个美好的梦。

我用三倍刊价的押金借得了这本刊物。我对这个叫西来子的作者感激并佩服的五体投地。这是英子七年前的照片，那纯洁清澈的眼神依旧使我颤栗。六七年来，就藏在我的血液里，神经里，大脑皮质里，滋养着我的细胞，滋养着我的梦，引导着我摒弃了多少邪念，引导着我对纯真的憧憬。

我记得我在六七年前，第一次看到这本刊物时，曾将她紧紧地贴在胸前。那时的我，就曾描摹过多少回这幅英子手持如意的图画，我曾熟记多少动人的语句。“人们在祈愿，你洒下的是珍珠的种子，是丰收的颗粒，是带给千家万户的希冀和厚托，是带给每一个人的如意和安心……"

“人们虽没有关心你的苦难，但从你的安详中望见了未来的幸福，满足着心底那纯真的梦想……"

“他们渴望并祈祷风调雨顺，就像你那一缕一缕柔美的发丝，他们向往并祈祷的国泰民安，就像你花团锦簇的衣裳，他们的梦想就像你的甜润的声音清幽明澈的眼神……"

“人们朝山，也朝一位清纯的女子，赋予一个弱女子以智慧，从而标映人类的坚强与伟大，知见与勇力，善良而勤劳……"

云朵儿打扮得跟洋娃娃似的，如期赴约，这个小丫头片子，在火锅店吃时依旧无拘无束，大呼小叫，引得众人看我们像一对情侣似的。吃饱之后，又到沿街的咖啡厅，她叫一杯咖啡奶茶，我要了一杯龙井清茶。

“哥啊，我发现了一个大秘密。"

"什么秘密？"我问。

"这个秘密就是我英子姐对你有好感。"

“为什么这么说。"

"我姐从不跟顾客谈家事，你是第一个。"

"真的吗？为什么？"

"因为你跟一个人长得有点像。"

"谁？"我有点急切。

“她弟秦大有啊。"云朵儿说完就慢悠悠吸着茶。

"秦大有怎么了？"我进一步问。

“秦大有没怎么呀。不过，有件事说来话长。"云朵儿许是从我气觉出了我的急切，望着我，笑盈盈地抿着茶，故意调起我的胃口来。

我也假装不在乎的样子，难道欲擒故纵不知道吗？于是就说，"秦大有跟我又没啥关系。"便假装摇茶杯。

"哈哈哈，别装了，我早就看出来了。"

"看出什么来了？"我假装懵董地问。

"就你看英子姐的那样子。"

"切，哪样子，说来听听。"

“呆鸟一个，哈哈哈。″

“你说我跟大有像，哪儿像？"

云朵儿又开始端详我，说:“猛一看像，不过呢，一细看，大有眉毛比你浓点，眼睛呢，比你大点，鼻子差不多，一样都高，肩膀宽大倒一样，就是比你胖点，你比大有棱角又更分明点。"

"那就不像。"

“怎么不像，不像，英子姐能搭理你吗？"云朵儿嗤嗤嗤地笑了下又说，"不过呢，你比大有老一点。"

"老多少？"

“老这么一点儿。"云朵儿用拇指和食指放在眼前比了一点五厘米宽的一个距离。

“那么，有件事到底是一件什么事？"

"你答应我再请我喝一次茶就告诉你。"

"好妹子，你就现在诉我，我这人心上放不得事儿。我请你十次，带你进迪士尼乐园，蹦的。"

“真的？啊，好。"云朵儿故意左右看了看说，"英子是秦大有他妈的亲妹子凤仙姨的亲生女。"

″啊。"我有点不相信我自己的耳朵。但还是故做镇定。

“都做亲子鉴定了。你若嫌我是闲话婆，就不说了。"云朵儿又喝起茶来。

"不嫌号，你说。"

"大有不是和英子姐处对象吗，起初英子不同意，不知怎的，英子后来还同意了，惹得大有他妈对英子又爱又恨。"

“怎么又爱又恨。"

″英子聪明啊，生意做的那么好。说去年吧，庚子年，新冠肺炎，封城，谁家生意都不行，英子姐行。援鄂医士归来，英子免费送花，结果政界，商界都用天香店花。天香店都一时间供不应求。居民谁家不摆天香店的花，不吃天香店的果，连带美团餐饮外卖都红火。可是呢，大有妈死活不同意英子姐跟大有处对象。

″哪怎么又作了亲子鉴定呢？"

"这个事我可是见证者。"

″你说说。"

"疫情缓下来时，凤仙姨，英子，我去游泳，去时还高高兴兴。换泳装时，凤仙姨看着英子姐肩后的一块蝴蝶痣就呆了。上去就揉搓，发现不是粘也不是刺上去的，确定是一只蝴蝶样的胎记，就呆了。她说她不舒服不游了。我和英子姐下去游，凤仙姨就坐在岸上发痴。也没说啥就回来了。"

"哦，后来呢？"

"后来不是英子姐也同意要做秦大有的女朋友了，大有他妈急了，凤仙姨更急。凤仙姨就说出要做亲子鉴定，二十三项确定项，二十二项都相同。所以，大有和英子就认了姐弟，婚没结成么。"

"是这样啊，三代内近亲是不允许结婚的。"

"这么大秘密告诉你了。你说，你怎么感谢我啊。"

″说好的，照办。今晚唱歌蹦的。"

作者：史万胜，网名阿如，凉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