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 天空中没有翅膀的痕迹,但我已飞过 ”</p><p class="ql-block"> ——选自泰戈尔《飞鸟集》</p><p class="ql-block"> 玉门,取走我生命中的一段精华,又把她的所有美好嵌入我的记忆,滋润我温暖我也折磨我。今生注定被她“附体”。</p><p class="ql-block"> 是的,我很渺小,我就是戈壁滩一粒沙,石油河一滴水,来去无痕,但是,我知道我来过呀。</p><p class="ql-block"> 我来到玉门那年,玉门29岁,我23岁,我的心除了想家想妈啥也不想,坐大卡车上矿,戈壁滩上风卷着大团大团的骆驼刺飞快地滚动,转瞬跑远。我想:这么大的柴火,给我妈多好,一团就能把锅烧开……</p><p class="ql-block"> 住在单身宿舍,暖气很热;步行上下班几分钟就到;大食堂伙食很好(我自定不超过10元/月)。</p><p class="ql-block"> 许多年以后同学聚会,大庆的同学讲他们初到时吃了很多苦:住“干打垒”,住“啤酒桶”,吃冻白菜,大碴子,手脚长冻疮……</p><p class="ql-block"> 师傅们曾说:“玉门是老油田,一切都是现成的"。就是这些现成的让我受用一生。</p> <p class="ql-block">也曾经年轻过。</p> <p class="ql-block"> 一个宿舍住过的三位好友——王敏、刘素彦。我们曾笑闹无忌,洋相百出。刘素彦河北保定人,比我小两岁,憨厚朴实又单纯,最是她的洋相多,去茶炉房提水一次摔碎两个暖瓶;一次她洗澡回来遇见胡师傅,问她:“澡堂人多不多?”把她笑得不行,把胡师傅笑傻了——胡师傅是男的。</p><p class="ql-block"> 王敏陕西汉中人,比我大两岁,她的针线活好,有单身男师傅来求我们缝缝补补,我们就推给王敏,也装傻也脱滑。王敏的未婚夫是兵哥哥。王敏的舅舅在井下处,她经常说:我舅妈做凉粉了,我们下班去吃吧。</p><p class="ql-block"> 我们的故事说不完,哪天见面了一定有盛况空前的欢乐,今生还能再见吗?</p> <p class="ql-block"> 和仪表车间的师傅们唯一的大合影:</p><p class="ql-block">后排左起——王春英、王桂珍、王旭。</p><p class="ql-block">中排左起——张秀媛、刘素彦、景彦秀、刘玉环。</p><p class="ql-block">前排左起——夏玉珍、王桂兰、戴少英。</p><p class="ql-block">王桂兰,我师傅,甘肃定西人,她随老公调往湖北荆门,自走后杳如黄鹤。</p><p class="ql-block">这年,我25岁,</p> <p class="ql-block">玉门公园,节假日想休闲只有这个去处,好多人都以伟人雕像为背景,照相留念。</p> <p class="ql-block">1990年,玉门还不能冲洗彩色胶卷,黄师傅让我把胶卷带到广州,剩下的几张抓紧用完,于是有了这个合影。</p> <p class="ql-block">家,日常。</p> <p class="ql-block">厂宣传科的同志代表统战部门来慰问台胞家属,说要有一些代表我们生活状况的资料,就说“随意”顺手一拍。</p> <p class="ql-block"> 也曾独挡一面,挑过大梁。这年我45岁。</p><p class="ql-block"> 记忆中,工作几十年没有受过委屈。我妈曾经说过,:“人活一世,宁让身受苦,不让脸受热”。一路走来谨记妈妈的教诲。</p> <p class="ql-block">随材料工赴长庆油田参加西北四油田(青海玉门新疆长庆)技术大赛。后排左侧天蓝色是我们的阵容,我的选手是拿了第一名大奖的,她叫薛霞。</p> <p class="ql-block">1993年度,吐哈油田在鄯善外站会,我47岁。</p> <p class="ql-block"> 这条玉门东站通往玉门市的公路30公里,也不知走了多少回,我突然发现,路边的植物有了颜色,让孩子停车,留了个照片。照片时间太久了,那些植物原本的色彩都暗淡了。</p> <p class="ql-block">一场动荡后,我的家又是另一番景象,像做梦一样。一进家,秀玲子说:“妈,看看你的家”!家在酒泉芳沁园,110平米,三室两厅两卫,完美组合。</p><p class="ql-block">在玉门我家五次换房——16平、19平、24平,二室小户楼、三室楼。随着孩子长大,房子面积增大,厂管理科负责派房。对,就是派房,无偿的。</p> <p class="ql-block">都说人生也分上半场下半场,分界线是哪里?我的人生下半场应该从有了第三代开始吧。看我的和和睦睦多么可爱!</p> <p class="ql-block">2011年回玉门,带着儿孙到炼油厂门口拍照留念。</p> <p class="ql-block"> 2021年9月, 又是 十年没回家,但是一天也没忘。白岩松说:故乡是“小时候特别想离开,老了特别想回去”。对于玉门,我就是这样。这一年我75岁。</p><p class="ql-block"> 标志性建筑——“铁人雕像”,我们同时发声——“到了!”</p> <p class="ql-block"> 双马路没变,笔直平坦伸向远方,它的尽头是祁连山,山上积雪终年不化,白杨树一路相伴依然生机勃勃。近乡情怯,有点心慌:玉门果然空城了么?咋满视野看不到一个人?</p> <p class="ql-block"> 第一站当然是去炼油厂,那是我工作的起点。进厂是进不去了,在外面留个影。三十多年来上班踩着广播体操的韵律进厂,下班听着“娓声”出厂。哎!看现在悠闲的,哪个岗位也不要我了!</p> <p class="ql-block"> 三楼是我家,二楼是田小梅家,好邻居好朋友。田飞媳妇王粉贤帮我炸油饼,替我擀长面,我们相处的非常好,他家的女儿和顾芃亲如姐妹,分别好多年仍是常来常往。</p> <p class="ql-block"> 回家看看,自从1999年离开这个家,22年间曾有两次回来,迫切想看看我的家,门没敲开,对面屋(原来住着左文静和尤嘉庆师傅)有人出来说人不在家。玉门人搬到酒泉后这里变成倒班工人的单身公寓。</p><p class="ql-block"> 这次呢?很幸运,秀玲子果断敲门,一个小伙子开了门!22年换一刻,总算又进了家!秀玲子说着“这是我们的婚房”平静的进家,除了装修没变,找不到一点我们生活过的痕迹。</p> <p class="ql-block"> 卧室凌乱不堪,下不去脚,我说,孩子啊,咋不收拾家呢?</p> <p class="ql-block"> 看看我的厨房吧!我曾经为五口之家操持一日三餐,施展厨艺。如今这里早已没有了烟火气,熄灭了烟火的那个人也不在人世了,不说也罢。</p> <p class="ql-block"> 多么熟悉的家!楼梯、扶手、防盗门……我也伤感,也满足,也欣慰——毕竟是回了趟“家”——这种感觉就是五味杂陈吗?</p> <p class="ql-block"> 拆了五栋楼,修了个大广场,给炼油厂增色不少。还有一条“历史长河”我按着时间顺序往下看,寻找属于我的那一段1968——1996,我给孩子们说:看,701,分子筛脱蜡,我当管工时,我们安装仪表管线,仪表盘后面铺设紫铜管管线那才叫整齐呀!我感叹一番,吹嘘一阵,孩子们听了没?谁知道呢!</p> <p class="ql-block"> 玉门可没有冷落老君庙,近几年重修庙宇,给老君爷再塑金身,院内苍松翠柏,正殿两侧暮鼓晨钟,一切都是正规,唯独没见和尚道士,给我们开庙门的是穿红色工作服的工人师傅。</p> <p class="ql-block"> 2015年我生病,我儿子天还没亮就来老君庙,求菩萨保佑,告诉我:妈没事,签上说“去病消灾,逢凶化吉”。</p><p class="ql-block">这次好不容易我来了,再拜拜老君爷吧,同时许个愿!许个啥?那不能说。</p> <p class="ql-block"> 白杨树昂扬向上,还在长!真正的穿天杨!</p> <p class="ql-block"> 这是油花石。挺形象的吧?</p> <p class="ql-block"> 看到对面的立崖底部的窑洞吗?就在我们身后——那里,一个一个小黑点儿,蚁穴似的。</p> <p class="ql-block"> 西河坝的最上边是老君庙油矿所在地了,变化太大了,几十年前,想下到坝底走的是大水冲出来的深沟,深浅不一,弯弯拐拐,滚了一身的土,那才叫惊险!但是那时我们年轻啊!看看现在,过往有桥,上下有台阶。过去看看吧!</p> <p class="ql-block"> 炕是用砖砌的呢!炕面平整,大约可以睡三个人,右边有灶台,墙上有洞,应该是放置油灯的,熏得黑黑的,设想一下解放前的石油工人裹着老羊皮,睡在窑洞里,那是怎样的艰辛?</p> <p class="ql-block"> 我沿着阶梯下到坝底,到对面去看了窑洞,再返回上到最高处,居然没有气喘也没觉得累,这里可是玉门最高处,海拔2400米。我也觉得自己了不起呀!</p> <p class="ql-block"> 昔日的石油河水大浪急,川流不息,夏天逢雨季涛声震耳,现在河水被砌了墙,夏天雨季会不会泛滥呢?</p><p class="ql-block"> 如今我已是78岁高龄,而玉门早过了她的80华诞。这条历史长河被我搭载了30年的一小段,我退休了,她将继续前行。我带着她所有的美好度过下半场,下半场依然精彩,因为我曾拥有过玉门。</p><p class="ql-block">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