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

米饭粒

2021年10月14日，农历的九月九日，重阳节，是我爸的生日。我爸是2007年的农历六月二十三日去世的，离世也有14年多了。

2008年的夏天，我还在学校读研，这一年做实验，准备论文，暑假就没回家，住在了宿舍，同寝室的室友也都没回去和我一样做实验准备论文。这天中午就剩我一个人在寝室，下午还有个重要的实验要做，寝室的室友不是在实验室没回就是去找男朋友约会去了，怕自己睡过了头错过实验的时机，我用手机定了闹钟⏰。不知道睡了多久，迷迷糊糊的我听见宿舍通道有男人讲话的声音，正准备抱怨，怎么宿管阿姨随便放男的进来了，这个男的已经走到了我宿舍的门前，可是他的脸太模糊了看不清，我决定戴上眼镜👓看一下到底是谁这样没素质，随便进女生宿舍，但是这个模糊的男人已经走到了我床边，喊了我的名字"莉莉"，熟悉的声音，我一扫之前的抱怨，高兴地说"爸，你怎么来了"，说的同时，我醒了，床边没人，可是明明是我爸在叫我啊，那么大声，那么清楚，还带着疼爱。我坐起来，久久地陷入刚才的梦境，即使过了十几年，还在回味那一声的温暖，这是我爸最后一次喊我的名字。我的闹钟⏰过了一分钟后响了……

2009年初，感情被我处理的一塌糊涂，我又有些社交恐惧症，面临毕业，找工作，一坨糟心的事聚在一起，我紧张焦虑，整天都处在抑郁中，在这期间我又梦见我爸，说了啥做了啥都是一片模糊，只清晰地记得最后他斩钉截铁地告诉我"没事，爸爸会帮助你的"，接下来的日子，我的心安定了。

远离了家乡，我来到了现在工作的地方，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了。我正在午睡，我爸怒气冲冲的，生气地把我喊起来，我迷迷糊糊，头晕乎乎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哥和我姐也来到我边上了，我爸气到不行，命令我们三兄妹跪下，我还在想这是怎么了，多久都没跪过了。我们无奈地跪下，也不敢说话，好像小时候犯了错误罚跪一样。"跪下磕头一百个，我走这么久，你们没一个管你妈妈"，那天我一直磕头，醒了脑袋晕晕头疼了一天，以后我都一星期打个电话给我妈问问情况。

除了这些，还有一次我赶车子，他在后面帮我推着行李🧳，虽然梦里我也知道他已经死去了，我还是很奇怪地傻傻问他，爸，你怎么在这？他都是笑笑不说话。

我把经常梦见我爸的事和我妈和我姐说，我妈说她从没梦见过，在听到他让我磕了一百下头，还很气，说"这老头子，死了还不让孩子好好的"。我姐好生羡慕，酸酸地说：" 看来老爸还是最疼你，都总是去找你，还说帮你，我从来没梦见过他，也没见他说帮帮我。"我安慰她，那不是因为你都结婚了吗，有人依靠了，他没那么担心啊。

我姐买车后没多久，从来没梦见老爸的姐姐，打电话来，跟我讲她梦里的事情。她开着车不知怎么开到了一个人迹罕至的土坡，车子抛锚了，走不了，周围也没人，我爸神奇地出现了，帮她修车，换轮胎，她就坐在一块石头上看我爸帮她修车，问我爸："爸，你这几年都去哪了？"我爸边修车边说："我哪里也没去，就在你们附近啊。"这也是我姐唯一一次梦见我爸。

再后来，我爸出现的次数少了，有次和我说"没衣服穿了，这边天冷了"，当天我和老公买了潮汕地区的纸钱，烧了很多给他，之后清明节，祭日，我们都会烧纸钱给他。

然而后几次出现他都会离我远些，远远地看着我，很孤独的样子。直到一个女的总是跟在他后面一起出现。

最后一次他和我说："我要走了，我结婚了。" 我问："是那个跟着你的阿姨吗？"他说："是的。"没有新婚的扭捏，平淡如水。我祝福他："你在那边好好的就行。"

从此，我白天怎样思念，都没有再梦见过我爸了。想想都有几年的时间了。

前几天九月初三，大水，汕头市区水浸街，同事小S家的小区门口淹水，她没骑电动车趟水走来上班，临近下班时间，她在公司楼下站着，我问："你怎么还不回去？" 她答："我在等我爸下班来接我。"这句话我只听到了"我爸"特别大声地，在我头顶上方的天空带着回音，停留有一分钟的时间，拨动了我的视听神经，像拨动琴弦一样，不停地抖动着我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