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昨日惊悉恶噩,风波兄弟病逝。心甚悲伤,潸然泪下。即刻回想到五十年前我们青年时的境况。当年那种纯真无遐,带有人性本能原始地真、善、美凝结成就的青春友谊,浮现在我的脑海里,萌发出了想写一片回忆文的想法。借用《美篇》平台,以表怀念之情。</p><p class="ql-block"> 回顾人生,深感凄凉。五十年前我们同乡同社同年龄,同车同程同入路,同吃同住同博命,同甘共苦同劳动的三十个弟兄,今天己经走了四个了。健在的二十六位也都已到耄耋之年,个个满头白发,背驼腰哈,离风烛残年不远了。</p><p class="ql-block"> 岁月苍桑,时光荏苒。五十年的风风雨雨,在大地引力的宏大作用下,把一个个风华正茂的青年小伙残烛成一个个老人了。用咱们老家的话说,“我们这拨人算是毕了”。</p><p class="ql-block"> 有人说,“死亡不是生命的终点,遗忘才是”。这话也对。因为我们没有忘记一同参加工作的六斤,长林,振斌和风波。他们还活着,他们还是有生命的。</p><p class="ql-block"> 岁月不居,时光如流。飞驰已过的五十个春秋,经历的世事己尘封在我的记忆深处。但今天,我的思绪瞬间回到当年。回到了当年入路时的情节之中。一时心中温热,啰嗦叙之。</p><p class="ql-block"> 谨以此篇作为对己故逝者的深情怀念,对健在的兄弟朋友的友谊回放和美好祝愿:祝愿大家身体健康,生活愉快,晚年幸福,再棒棒的活它二十个春秋。</p> <p class="ql-block"> 一九七零年的年底,我们田家庄公社的三十一名青年被中铁一局招工,算是跳出了农门,当了一名铁路工人。回顾当年参加工作的情景,历历在目,难以忘怀。</p><p class="ql-block"> 我们这批人是在七零年的九,十月份就通过体检身体,买粮办完招工手续的。但政府考虑到当年的新兵还没走,会有影响,所以就先把超过服役年龄的青年先行招走了,在服役年龄内的一直推后到新兵走了之后。</p><p class="ql-block"> 十二月二十九日,全县的新工(大约有三百多人)集中到风翔县城大什字的县招待所里,新工们都自带被褥铺盖,换洗衣服和洗脸盆等生活用品。第二天一早,以公社为单位坐上了马槽汽车被拉到虢镇火车站,当天中午就上了火车,晚上到了阳平关火车站。出站后背着行李卷步行到铁一局一处物资转运站,在水泥库里的地板上住了一宿。三十一日早晨,吃了点自带的干粮,就又要上一辆解放牌的马槽车,要把我们拉到洋县境内的工程队。当时带队的只许坐30人,但大家都争先恐后的爬上车,谁也不愿下车,总怕与同乡人分开。最后带队的只能把名单中最后一位叫孙拴印的叫下了车。</p><p class="ql-block"> 隆冬季节,天气寒冷。马槽车象疯马一般穿过汉中平原,冻的弟兄们直打啰嗦,于是大家就轮换着在前面和车箱边挡风,其它人偎缩在自己的铺盖卷上。傍晚时分,我们被拉到一处四队驻地。四队的领导见又拉来了一车新工人很高兴,就立即通知食堂作饭,让我们吃上了一顿热饭。当晚,我们就住在食堂饭厅地上的稻草铺里。在这里我们见到了刚从隧道工地下班的先期入路的乡党熟人,交流了一下信息,不免心恢意冷,心情即刻紧张起来。</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第二天早上,(也就是71年的元旦日),吃完早饭,就听说我们这些人是被分配给二队的,汽车错拉到四队。于是,带队的要求我们重新打包,背上铺盖徒步爬越一座山梁,中午时分来到二队的驻地。 </p><p class="ql-block"> 二队的驻地叫晏家坝,施工的隧道叫晏家坝隧道。驻地在山角下的稻田里,有两排芦苇席片中间加稻草为墙,屋顶上铺油毡的工棚。</p><p class="ql-block"> 当天下午我们就被分配到了各个工班。三十个弟兄有被分配到开挖班的,出碴班的,木工班的,铁工班的。我等6人被分配到混凝土班,(也叫三班)。有人带我们到宿舍,住宿的床是通铺,就是在稻田里打几根木桩把枋木架起,上面连排放几张薄板当床。接下来每人发了一本巜毛选四卷合订夲》,办了两天学习班,进行入路教育,强调说:铁路是半军事化管理,一切听从指挥,服从分配,学习了规章制度,也认识了我们的班长。</p><p class="ql-block"> 我们的班长叫何秉义,河北唐山人,四十多岁的半老工人,性直口快,能吹能干,实属一个老二杆子。元月四号刚一上班,就安排我们从河道往半山腰的洞口抬沙子。两人一根杂木杠子,一对箩筐,上山便道又窄又陡又滑,抬一筐沙子己经很出力了,但他自己和对手,筐子摞筐子,一次抬两筐。(当时也有配合的当地民兵一次抬两筐的),他号召我们一次也要抬两筐,说现在是“抓革命,促生产,三线建设要抓紧,不然毛主席他老人家睡不好觉。要出大力,流大汗,和帝修反抢时间,一切看行动”。我们这些刚来的农村冷娃也只有跟着他们干了。一个连一个,一趟接一趟,几天下来肩膀被压得又红又肿,腰疼腿痛,身体实在出不消了。与我同铺紧挨的岐山县孝子陵公社的一个小伙叫魏Ⅹ虎,晚上睡下偷偷地对我说:“咱们跑吧,这活太出力了,咱们受不了。听民工队的人说,前些时候洞门塌方把几个人压死了,危险的很。民工们说咱们当的这种工人是两块石头夾一片肉,险恶随时有。咱们不干了,回家当农民也比这里强”。我虽心有所动,但考虑到自己兄弟伙多,能跳出来就很不容易,如果回去更难生存。于是就暗下决心:再苦再累,咬牙也要干下去。决不当让人看不起的逃兵。没过几天,魏x虎就卷包回家了,一同回去的还有几个人。而我们同车来的三十个兄弟一个都没有离开。</p> <p class="ql-block"> 我们三班共有三十多个人。有岐、宝、凤三县刚来的新工,也有比我们早到几个月的陕北神木,陕南安康、石泉、西乡的新工人。主要的工作是在隧道内打混凝土,河道抬沙备料是附加的任务。那时候工程队没有啥机械,洞口安装的几台空压机,发电机和柴油混凝土搅拌机也是由机械队管理的,开机械的工人也是由机械队派来驻勤的。一旦洞内马囗挖好,木工班把模型立好,我们就要上班打灰,不管是白天黑夜还是雪天雨天,都要上班干活。后盘供料、拌灰、运灰、摔灰、捣固,环环紧扣,拼人力操作,没有松懈的时候,有时一干就是十多个小时。最怕的是仅有的一台搅拌机坏了,它坏了就要人工拌合混凝土,那就把我们整惨了。</p><p class="ql-block"> 被分配到其他工班的弟兄们也都没有一个轻松的工作。开挖班抱着风钻打眼、放炮;出碴班抱石头铲碴子装车;木工班冒险立排架、扛圆木。洞内打的是干钻,粉尘弥漫,空气污浊,十米之外看不见人影,烟尘空气能使人止息。下班后个个满脸乌黑,只能看见两只明亮的眼睛和一口白牙。犹如刚出井的煤矿工人一样,苦难不堪。</p> <p class="ql-block"> 七一年的春节是个革命化的春节。工地里没有停工,三班倒仍在继续。天阴沉沉的下着雪花。弟兄们都到各个工棚相互走动,见见面,聊聊天,算是互相拜年了。</p><p class="ql-block"> 那期间,我被安排去开柴油机带动的搅拌机,下班时必须把机器擦的干干净净,擦洗过机器的废汽油倒在一只铁桶里,我便带回了宿舍。(那时候农村很少有汽油,也不知汽油易燃的利害)。配合我们打灰的民工连给了我们些红薯,算是过年的一点礼物。大约在正月初十左右,天仍在下雪,工棚很冷,兄弟们都围在一个不大的铁炉子旁用劈柴烤火取暖。有人提出把民工送来的红薯吃了,就找来一只铁锅准备煮红薯。放上铁锅后火被压灭了,浓烟滚滚,就有人抽出一根柴棒,想沾点油把火引着。不料柴棒上有火星,“澎”的一声响,油桶着火了。吓的大家都往门外逃去,我也往外逃。慌忙中后面的人把油桶踢倒了,泼了我一腿,瞬间我满身着火,急忙跑出门外,怕把工棚点着,兄弟们都来扑火救我,有人喊叫:快趟倒地下滚,我便立马趟在泥地上滚了两圈,身上的火熄灭了。所幸汽油不多,宿舍的火也很快被弟兄们扑灭了。事后真有点后怕,如果不是雨雪天,如果没有弟兄们的力量,这芦草宿舍见火就着,要是连片的宿舍都着火了,我这个买苦力的工人恐怕也当不成了。</p> <p class="ql-block"> 这次火险,把我右脚裸骨及上部的皮肤烧伤了,在队上的卫生室清理包扎后只休息了一天。何秉义严厉的批评了我,训斥我私自把汽油带回了宿舍。并鼓励我要轻伤不下火线,安排我上班,操作搅拌机上料。我一瘸一拐的到工地干了三天,右脚疼的厉害了,也可能是当时把泥污没有清除干净的缘故,伤部发炎了,脚又红又肿。大夫开了转院证,叫我去铁一处医院住院。当时队上没有汽车,调度员给我拦了一辆拉材料的便车,安排把我送到医院。</p><p class="ql-block"> 当时一处医院在西乡县的五堵门镇。离晏家坝约有十五公里。医院设在一条大水渠边的稻田里,绿色的活动板房,条件极为简陋。我在医院吃药打针共计十五天,烧伤基本好转了。医院床位紧张,赶我出院休养。当时也没有个汽车送,我只能步行归队了。于是,我挽起右腿裤角,沿着铁路线向洋县方向走去。</p> <p class="ql-block"> 在当时阳安线是条战备线,工期紧,任务重,施工搞人海战术,全凭人抬肩挑小车推。陕南各县都组织有民工队伍参建,总人数在30万以上。满山红旗林立,周边大幅标语,施工现场人山人海,热火朝天。路基、路堑以及小桥涵都是民工队伍修建的。中铁一局的职工七万余人主要施工桥梁、隧道、站场和铺轨工程。</p><p class="ql-block"> 在走行归队的中途我几次拦汽车都未成功。沿便道行又要多走路,无耐我只有沿铁路路基前行,虽有障碍,但都能通过。天黑前我回到了二队的驻地晏家坝。</p><p class="ql-block"> 亲热的乡党兄弟们都来到宿舍,问寒问暖,问吃问喝问伤情。有给我买饭的,打水的,洗衣服和鞋子的。不是亲人胜似亲人。其后的几天里,弟兄们一下班,或有一点空闲时间就来到我的宿舍,为我打饭提水,倒水取药,陪我闲聊。是我感激不尽;出外还是乡党好,患难之时有真情。</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当年的我们这拨年青人年龄相仿,朝气蓬勃。人人善良可亲、温和真诚、乐观而平谈。遇事互相关心,互相帮助,且特别珍惜感情。下班后都是互相走动,互问安好。自己抽的雁塔、公主烟,但乡党兄弟来了就要取出金丝猴或其它好烟来招待一番。情感真诚而执着,在一起谈天谈地谈工作,聊东聊西聊家事,无忧无虑,非常快乐。虽然相识时间不长,虽然工作艰苦劳累,但大家的情感胜似亲兄亲弟。工作上,生活上,以及精神上相互之间给于的鼓励和支持终生难忘。</p> <p class="ql-block"> 刚参加工作的我们,生活是非常艰难的。最初连工作服也没有,只发给一双再生布的手套和一个垫肩(抬杠子用)。月工资是36.98元,夜班费一晚上0.14元,流动津贴每天0.62元。基本上没有休息过礼拜天,工地三班倒,提前半小时到工地交接班。每天政治学习1~1.5个小时雷打不动,所以时间非常紧张。好在我们的月定量是52斤,虽有粗粮,但肚子还是能吃饱的。那时候早上咸菜二分钱,中下午菜有一角的,一角伍分的(带点肉),一月菜票10~15块钱就够了。工作满一年才有探亲假,探亲假只有12天。这就是当时戏称我们3698部队的工资、生活和假期待遇。</p> <p class="ql-block"> 大约在七一年的十月份,我们在阳安线修建的这段铁路就铺轨通车了。工程队随即被调往耀县,参加梅七线的工程施工。二队驻地在吕渠河,打通了1700多米长的吕渠河2号隧道后,工班就被分散到各个工点。有在寺沟车站的,有在吕渠河车站和二号信箱苏家店的,大部分工班驻扎在田家咀车站。弟兄们虽然离的远了,但仍心系一处。利用上班之便或礼拜天互相探望,互相照顾。那时候粗粮多,占60%,一月仅有的十几斤细粮饭票要留给弟兄们。一听说谁来了都争先恐后的买好饭,打肉菜,热情招待。</p><p class="ql-block"> 真乃是:同甘共苦心连心,情系一处互照应。虽然不是亲兄弟,情感胜过同胞人。任凭岁月多艰辛,青春年华铸情深。回忆当年陈旧事,耄耋之年永记心。</p> <p class="ql-block"> 兄弟逢面相欢聚</p> <p class="ql-block"> 流失的是岁月,珍藏的是记忆。回忆的是过往,难忘的是青春。</p><p class="ql-block"> 西北汉: 常xx作</p><p class="ql-block"> 二零二一年十月十三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