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文/粟孟德</p> <p class="ql-block">好心老乡虞师傅</p><p class="ql-block">浙江打工手记之二</p> <p class="ql-block">2013-03-05</p><p class="ql-block">这次来浙江，就是听说需要焊工。我在1965年5月初高中毕业考试结束后不几天，就被县文化局长亲自面试，盲招，去了县宣传部门工作。什么叫盲招？″盲招"就是，没有通过任何不正当途径，全是因为工作需要，而招聘对象的能力，又正好符合工作所需要的条件。既放电影，又要编写、绘画、刻字，制作幻灯宣传材料。这样干了四年，工作调动，改行当上化验员，后来又换成电、汽焊接工。在教师人才紧缺时，因为厂里书法比赛得了个一等奖，就从焊工变成语文和书法教师。至今，三十五年没有摸过焊枪了！但是总想回归一下，检测检测自己，如今还有没有当年拥有的能耐。顺便挣得几个零钱，出书或者急需时派上用场。</p><p class="ql-block">今天去和老板说价钱，他说一个月2500——3000元。我直言不讳，讲了自己的看法，说，对不起，你定这个价太少了，我这个岗位，既是技术活，又是力气活，而且事关你产品的成败，如果我稍加疏忽，你就可能立刻白白扔掉数百、上千元，别看我是女性，也不要以为我不是青壮年，干起活来，那我是一点也不含糊，要个壮年男子汉，才比得过我的！老板说，既然这样，那就请你先干上几天，我们看看再定吧。我自知我为自己的利益大着胆子、敞开思想了，这是我人生第四次“投军”，先三次，我都是不计名利，不问待遇，完全彻底地把自己的身价性命连同自己的所有技能，交给使用方，真诚地企望对方，施舍知遇之恩。（前三次”投军”——①进电影队、②到东莞教书、③到五锋镇振文中学教书，每次都是自己不讲待遇，不问报酬。）我三月二日去干活。又问了老板待遇如何定，他还是说：先干，不会亏待你。等我干开了，人人都上前打听：老扳到底给你定了多少钱一个月。我转告老板的答复,大家七嘴八舌，又都说那还是先谈好价钱，再干较为牢靠。中午，老板走过我干活的场地，我趁他观察我工件质量的时候，就探了探口风。老板还是不说到底给我工资多少钱一个月。我想：这老板心肠肯定好不了！</p><p class="ql-block">2013-03-06</p><p class="ql-block">不知道工资多少，闷着脑袋干了三天。说好一个月给四天休息，但是，那个四天是没有工资的。利用休息一天的机会，随当地老乡，名叫陈娟娟的小姑娘，和她的奶奶一起，乘公交车去了一趟绍兴。这里的中巴也号公交，真贵。大约从邵阳县城到七里山那么远，得十元钱。而且绍兴也算得上一座名城了，有鲁迅、周恩来、秋瑾故里，还是江浙绍兴黄酒的发源地，又是风景迷人的鲁镇近郊依附之处，怎么交通却并不发达呢？要找那真正投币一元的大巴公交，比登天还难，黄包车、殘疾人运营风行。从绍兴西站到城区边界，来也12元、回去12元，分文不少。</p><p class="ql-block"> 不过，绍兴的看点还是挺多的。不必说前面所陈景观的诱人之处，单说城郊的空地如何恰如其分、恰到好处的绿化利用，就会立即使得自己作为邵阳人，很是汗颜！苗木高低错落有致，高也葱笼、低也葱笼；蔬菜水生旱地比邻互存，水面长的各种绿色植物，茂密丰富，水面长势丰富、旱地长势丰富。勤劳智慧的浙江人，共有的致富秘笈，大概皆是如此：寸土不闲，是人不闲，四季不闲。他们宝贵的生命中，恐怕谁都不曾有过要放到牌桌赌场去消磨才可打发得掉的时光。</p><p class="ql-block">这里，还有一个让我见了倍感亲切的传统习惯，就是洗衣服使用棒捶。我到过这里好几个相邻的村庄，一群群民居相围在一起，门前总是共同拥有一口大水塘，上有源头活水，长年不断，下必有出口新陈代谢。各家门前，依次分布一个码头，左右两边有专门的捶打搓洗衣物被褥的大石板。这种古老的设置，我的老家湖南邵阳诸甲亭凉树院子，那座古老的拱桥下，就曾经很经典地存在过，沿用了数千年直到二十世纪六十年代末，被一阵疯狂的革命运动所毁败。如今在远方见到类似的物件，睹物思人，故此思彼，怎么能不倍感亲切呢？ 哦、是乡愁！这棒槌，这洗衣服的码头，它碰撞了我的乡愁！诸甲亭，自上世纪初开始，不知道就是何类物种当道，现在的有些扁毛畜生，又都是那些恶魔转节，年年放火烧山。比日本鬼子还要无聊狠毒。我在这里所见：山青林茂。老百姓说：他们从来都舍不得随意毁败一草一木。</p><p class="ql-block">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似乎扶贫又是一条新的贪腐渠道，希望工程也一样，就像夏天拉大便，一堆一堆的拉呀，拉一堆就会引来一堆堆苍蝇。那些，像龙井小学一样的许多细小载体，不过是贪官们向上伸手的筹码。反正最高领导从来没有安排明察暗访，下来检查检查，次高领导说不定也是那堆苍蝇之头呢！你好、他好、我也好，大家都好。修了学校空着，钱花了，办教育没有结果。只是一个个筹码，用完了，一切照旧，永远好不了。山清水秀的好多学校，最是读书修身的好去处，却成了废弃空房，好生可惜了啊！</p><p class="ql-block">2013年3月7日，正月二十六日星期三</p><p class="ql-block">现在，我来说段与土鸡有关的经历。土鸡，就涉及好心老乡虞师傅。我的房东，是一个在家以开拖拉机为生的当地老乡给我介绍的。这拖拉机手姓虞，大家都称呼他为虞师傅。我的房东就是虞师傅的堂侄子。房东在诸暨市炒瓜子，批发挣钱，买了城里的别墅。很多年没回家了，这次因自己私事，碰巧赶在我找房子的时候，回来一趟家。虞师傳打他电话问他，房子要不要出租，才知道远在天边、近在身旁，我很快就有了可租住的房子。但是，房东开了门、说好价钱，并且告诉我，家里的器具，我能使用和愿意使用的，尽管用，他就匆忙地走了。余下的一切事宜，就全权委托给了他的这个堂叔。等我点了头，打扫完卫生，想出去买点急需用品，才发现门没有锁匙，电灯无法点亮。初来咋到，独居一人，夜晚再还来个黑灯瞎火，就算再无畏的勇士，也会生出几分恐怖和忧虑的。房东却走了，我该找谁呢？ 干着急！空徒四壁，楼上楼下，房子越是宽畅，心里却越是忐忑发毛。那我找谁，只有找虞师傅去，我觉得找他，我有很足够的理由。转而又想，我再有足够的理由，人家也有对我不予理睬的许多理由啊！如今的许多事情，本来好好的，说翻脸都兴翻脸的。除非舍得再多花些饯。 </p><p class="ql-block">金钱社会，有钱，才肯鬼推磨啊！我等在虞师傅有可能出没的道口。天快黑了，还不见踪影。我焦急万分，虞师傅从他的家那边匆匆走了过来，手里提着一个小小的塑料桶子。近前，我探身一看，装的全是电钳工具。还一边直抱歉，说：对不起了，本来我该趁早来修灯的，赶忙又送了一拖拉机砖头，耽搁了。就这样，虞师傅免费给我修好了电灯和门锁。我心中的感动自然难以言表。第二天，是个好晴天。虞师傅的老婆把家养的十多只母鸡放出来，放在我住房的庭院里喂青菜。小鸡们吃着青菜，兴高采烈，满庭院里，无休无止、自由自在拉鸡屎。正当这时，虞师傅提着他的工具桶子，又出现在我的门口，用不好懂的浙讧普通话对我说：门锁只可以锁门，但是不好开关啊！再弄好一点。 </p><p class="ql-block">我也感觉到了门锁的不灵活，我也知道原先的灯泡不是节能的很费电。可是人家都义务主动给你弄好了，你还能妄图吃了豆腐要斋菜吗？ 不一会儿，虞师傅提着工具又从我的屋里出来了，说：我帮你换了节能灯泡了，开关装到你床头。门锁开关不灵的问题，过几天我一有空肯定要弄好！ </p><p class="ql-block">这么好心的老乡、这么不谈金钱的义务服务，这么高度负责任的帮忙态度？这深恩，我将何以为报？看到被鸡群弄脏的庭院，我抄起虞师傅娘子昨天用来打扫鸡糞的竹扫把，笑着对站在院子里包括虞师傅娘子、虞师傅老娘在内，还有看虞师傅做事情的众多乡邻说：虞师傅好人，我也跟你学着做做好人。小鸡们，我来帮你们打扫卫生吧！ </p><p class="ql-block">几天过去了，虞师傅没有再来。我想，也许是师傅太多生意，也许是把那天说的话忘记了，不来也过得去了。何必对人家要求那么苛刻？太阳挺好，我洗衣服、晒被子。太约中午11点多，我听到母鸡下蛋后必唱不可的歌声，是从我住的这边庭院，角落的草堆里传出来的，一只芦花母鸡，正蹲在那里伸长脖子，红着脸，引亢高歌，炫耀自己的能耐呢！这不是虞师傅鸡群里头的那只吗？听着听着，就想起小时候，在家听我娘骂野鬼子生野蛋的话来，虞师傳这只鸡，也是该骂的野鬼子。接连几天，几乎在相同的时间，那只芦花鸡，都准在那里唱歌。一个人的家务也很忙的，总是在做着事情的时候，遇上芦花鸡唱歌，过后也就忘了。 </p><p class="ql-block">2013/03/08</p><p class="ql-block">又过了一天的傍晚，当、当、当，有人敲门，虞师傅又提着他的工具百宝箱出现了。虞师傅身后，院子里还跟了三三两两的汉子好几个呢！原来是他家今晚轮到正月花酒宴席，他家的客人们都来帮手。说是门板不平，就用电刨刨门板，说是弹子盒不正，就用木片垫上弹子盒……七手八脚的，我知道他备着酒席还带着客人来为我修门锁，连连对虞师傅娘子致歉。娘子好贤淑，笑笑说：没关系的哪！ </p><p class="ql-block"> 师傅娘子发自内心的灿烂笑容提醒了我，猛地想起了几天前要告诉她的一个喜讯，：哦，虞师傅娘子，我好几天来，总看见有只芦花鸡，在那角落的波箕里唱歌。她顺着我手指的方向，走近那个波箕，一连摸出了三个士鸡蛋。由衷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超过、远胜我对她家为我修锁装灯所应该表达的！</p><p class="ql-block">2019/11/16修改整理 </p><p class="ql-block">2021/10/02定稿宝庆陋室慕云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