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一位老者骑着电动三轮车在前面似走非走，超过去才看明白：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婆婆拉着一大一小两头牛在三轮车前面走，最后面跟着她的男人。看得出来，老人家已经很使劲的在拽着牛，尽量走快一点儿了。今天是集，老两口赶着牛去牲口市卖掉。</p><p class="ql-block"> 杨寨牲口市，是自古以来北方数得着的牲畜交易市场。小时候，站到二爷爷房子后面的枣树下，一眼望去，集市上的各种牲畜乌央乌央的望不到边。近处的是羊市，再远处是牛市、骡马市，偶尔还能见到大树下拴着几头骆驼。</p><p class="ql-block"> 市场里分布着茶水棚、缰绳摊儿，夏天还有西瓜棚，二十多斤的大西瓜切开来卖，5分钱一块。推着自行车的半大小子载着涂了白油漆的木头箱子，上面红色油漆写着两个字：冰棍。</p><p class="ql-block"> 附近村子能说会道的人在市场上充当“经纪”。这些人特别会察言观色，看到有人快说和了就去插一杠子，讨个赏钱儿，颇让人不齿。也有买卖双方谈崩了的，经纪们走过去不用说话，吞起袖子两边儿“摸嘎”，几个眼神儿交换，就把生意成了，这样的情况下赏钱会丰厚些。</p><p class="ql-block"> 外省的客人大多住在村子的户家儿里，附近集市转转，给生产队买够了几十头牛或者马骡，雇上一两个人，把大群的牲口赶回去。</p><p class="ql-block"> 路边的白杨树还没有变色落叶，草已经要枯黄了。几分钟的时间，车子开到了现在的牲口市。集市的面积已经缩减到很小一片，市场的东西南都盖起了新房子，北面的林场早就变成了耕地。市场也被水泥路切割成了三块。</p><p class="ql-block"> 市场上停着几辆汽车，车上载着几头牛。交易的人们在车下谈妥了价钱，再把牛赶下来，弄到另一辆车上。或者直接两车对尾，牲口直接从一辆车走到另一辆车的车厢里。以前的牛都是役使，现在是宰了吃肉。偶有农户会养了母牛生下牛犊养大，也是为了卖给宰牛的。就像来时路上遇到的老夫妻。</p><p class="ql-block"> 先去看妈妈，再去集上买布，准备给多多做棉衣棉裤。多多的太奶奶依着旧俗，要多多姑姑买姑拦子，为了老人家安心，我只好去做。布摊儿的老板翻出来几块积压的棉布。只有红色的，蓝色卖没了。好多年没有人在意这旧习俗，他们也就不提这种货了。我问摊主扯多少，旁边凑过来一个人告诉我扯一米足够了。这人以前也卖布，现在改卖卫生纸了，附近几个摊子都是这样。恍惚听到一个摊主在喊我的小名儿，而我不记得和这人有过什么交集，努力去看这个人的面相，真的记不起来了。</p><p class="ql-block"> 回程的路上又追上了那位老婆婆，她还是在使劲拽着两头牛，还是想尽量走快一点儿……</p><p class="ql-block"> 老爷子没做督军，应该是骑车早早到家了。牛没有卖掉，儿子媳妇回来又是一顿叨叨：怕老人累着，嫌弃牛粪引来了蚊蝇，怪牛吃了太多的玉米……</p><p class="ql-block"> 时代在更迭，一切都在改变。我不知道这是不是进步，大家都尽力保留一些什么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