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西文化融合的艺术宝库

马荣家

敦煌的莫高窟，是中国人引以为豪的世界级艺术宝库。

可是莫高窟却不是纯粹意义上的中华艺术。

走进莫高窟，你会感受到一股强烈地视觉冲击的力量，带给你一种与以往经验不一样的心灵震撼：无论是壁画的色彩，还是雕塑的人物造型，无论是人物的服饰，还是表现出的生活场景，都强烈地呈现出与传统的中原文化迥然不同的特点。

那么，敦煌艺术与中原文化艺术究竟有哪些不同？

研究敦煌艺术的专家告诉我们 ，地处中国西部丝绸之路上的莫高窟，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开放的经济文化交流，成就了这座融合中西文化的艺术的宝库。

敦煌莫高窟，不仅有古希腊罗马的艺术样式，也有印度犍陀罗艺术的痕迹；不仅有中原艺术的理念，也有西域艺术的风格。从敦煌莫高窟的人物造型、建筑风格、衣冠服饰、家具器具、音乐舞蹈、风俗习惯、绘画技法、装饰纹样等方面，都能明显地看到外来文化艺术的影响。

所以，有专家精辟地概括说，敦煌这座融合中西文化的艺术宝库，是全球交往和东西艺术交融的典范。

莫高窟拥有700多个洞窟，4万多平方米的壁画，还有2400多尊彩塑，是世界上现存规模最大、内容最丰富的佛教艺术圣地。

为了保护莫高窟，现在莫高窟洞窟内是不准拍照的。我们所有能看到的图片，无一不是从官网上下载来的，本文也不例外。

让我们看几幅体现莫高窟特点的壁画。

上图是北魏时期的壁画“鹿王本生图”。

下图是与之上图风格相一致的北魏时期的壁画：“尸毗王本生图”。

以下是壁画中的人物。

飞天，是莫高窟最美的壁画图案，被誉为莫高窟的名片，当之无愧地成为敦煌艺术的标志。

有专家统计，莫高窟约有飞天4500余身，是全世界佛教石窟中，保存飞天数量最多、图案最丰富的石窟。莫高窟飞天的样式之所以丰富多彩，是因为在莫高窟发展的千年历史中，会聚了不同时期、不同民族、不同国家、不同文化的飞天样式。不仅有中原式的飞天，也有西域式的飞天 ，更多的是中西合璧、中外融合的飞天样式。因此，莫高窟的飞天是最能体现中西合璧、中外文化艺术交流成果的艺术。

隋唐时期的“乐者壁画”，色彩绚丽，动感十足 。站在壁画面前，仿佛能感受到阵阵传来的音乐声。

莫高窟雕塑，以盛唐时期雕塑艺术水平最高。第45窟的雕塑，就是唐代雕塑艺术的杰作。

在介绍到唐代雕塑时，导游一定会把电筒聚光在泥塑身上的衣裙上，让游客仔细欣赏唐代精妙的雕塑艺术：薄纱如翼，质感逼真，仿佛微风拂过，吹起层层褶皱。

位于九层楼里的北大佛，是莫高窟雕塑之最。有35、6米高，是中国第三高佛像。无论A票B票，所有游客都能参观得到的，因此不可错过。

莫高窟的藻井艺术 ，被誉为中国最美的天花板。

“藻井”，是指佛教建筑中位置最高、最中央的那部分。

在莫高窟，就是窟的窟顶。每座窟都有一块这样的“天花板”。

游客参观莫高窟，实际上是没有多少机会去欣赏到处于窟顶的美丽繁多的“藻井”艺术的。

我在一篇文章中看到了一批莫高窟的“藻井”图片，虽然选取的仅仅是莫高窟400多个“藻井”的一小部分，但也足以看出，莫高窟藻井艺术真是精美绝伦。

隋窟的“藻井”：

唐窟的藻井：

盛唐窟的藻井：

北宋窟的藻井：

西夏窟的藻井：

北凉窟的藻井：

元窟的藻井：

“藻井”艺术为现代工艺美术设计提供了丰富的素材和范本。为建筑设计、工业设计，服饰设计、装饰设计等提供了取之不竭的丰富的艺术源泉。

有一个真实的故事，生动的表明敦煌艺术对中国当代工艺美术的发展产生的巨大影响。

1952年，亚洲及太平洋区域和平会议在北京召开，这是新中国成立后第一次在中国召开的国际会议。当时有关方面要求常莎娜为大会设计一款礼品丝巾。在常莎娜构思设计过程中 ，林微因指导她参照莫高窟的“藻井”图案来设计。

一位是著名建筑学家，一位是从小跟着父亲常书鸿在敦煌艺术熏陶中长大的工艺美术师，两个都对莫高窟熟悉并酷爱莫高窟的女人，心有灵犀，艺术在交融中诞生。一块以莫高窟藻井图案为基础，添加上“和平鸽”的具有中国特色的和平鸽丝巾就这样诞生了。

其实，那一方方藻井图案，哪一幅不是绝美的艺术图案？今天，我们在莫高窟旅游纪念品商店，看到那琳琅满目的纱巾，都有来自莫高窟藻井艺术的元素。

有文章介绍，北京的人民大会堂，民族文化宫，还有许多著名建筑，其精美图案设计，都从莫高窟那里获得灵感。

作为普通游客，无法通过一次走马观花式的参观领略到敦煌莫高窟艺术的真谛。

尤其是在新冠疫情之后，游客的入窟参观的时间被大大压缩了。我们算是比较幸运的，购买到了A票。A票可以进到8座洞窟参观。而大多时间、大多数人只能购买到的B票，也就是只可以参观4座洞窟。而莫高窟有壁画和雕塑的洞窟多达492座，所以，对大多数游客来说，连走马观花都算不上。

莫高窟有一个十分聪明而又实用的做法，那就是用影像技术先对游客进行“普及教育”。在距离莫高窟20多里的地方，建造了一个数字中心。

数字中心里有一座宽银幕影院，一座球幕影院。游客参观莫高窟之前，先在这里接受“普及教育”。在看完两部影片，对莫高窟的来龙去脉、艺术成就，精彩看点有了基本了解后，乘坐大巴车再去20多里外的莫高窟参观。

由于有了前段的铺垫，加上现场导游画龙点睛地解说，即使是原来对莫高窟一无所知，也能看得有滋有味。

对这种打卡式的参观，当然会让人感到很不过瘾，但没有办法，为了保护莫高窟，必须限制参观人数。据说，著名的敦煌艺术研究院的女院长曾经提出对游客关闭莫高窟的建议，因为她最清楚由于大气环境等多方面因素的影响，莫高窟正在受到破坏。我相信，早晚有一天，莫高窟会对游客关上窟门的。到那时，我们也只能从影像上观看莫高窟神圣的艺术了。

我们今天的人能够欣赏到莫高窟这样的艺术瑰宝，首先要感谢的就是乐尊和尚。没有公元366年乐尊和尚向鸣沙山方向的一次回头，就没有莫高窟第一座洞窟的诞生，就没有后来的莫高窟。

还得感谢从前秦建元开始，到元代，历时1000多年，为打造莫高窟做出巨大贡献的工匠艺人，还有出钱建造洞洞窟的善男善女供养人。

莫高窟的建造是一个奇迹，它不是一个朝代的作品，而是十几个朝代、历经千年时间才共同完成的一件作品。

它没有统一的设计，在千年建造中却保持了基本一致的艺术风格；它没有事先的统一规划，却做到了洞窟整体的的合理布局。

在跨度一千多年的时间里，由一个个民间供养人出钱打造洞窟。又由这不同家族，不同年代打造的洞窟组合成莫高窟的整体艺术。

上图的卧佛，在莫高窟著名的148窟，是由唐代敦煌世家大族李大宾出资建造的。作为一个具有深厚佛教传统的家族，他还开凿了331和332另外两个家窟。

供养人会在洞窟墙壁上绘上自己的画像，与供奉的菩萨朝夕相伴。

这幅壁画中的人物就是供养人的画像。

千年莫高窟，有无数匠人 ，为之奉献了自己的血肉青春和艺术才华。

他们有的来之中原，有的来自域外 。有的来自民间，有的来自寺庙。他们有的是专职画家，也有的是兼职僧侣。他们有的把中原艺术带过来，有的把域外艺术带进来。他们在创作中互相学习，相互借鉴，让多种文化在敦煌莫高窟这个地方交融，嫁接成长，终于培育出惊艳世界的敦煌艺术之花。

当然，丝绸之路的开通是敦煌莫高窟产生的大背景，没有那段历史时期的对外经济文化交流，也就没有莫高窟中外艺术融合的机会。从元末丝绸之路的渐渐衰落开始，到明初关闭嘉峪关，最终结束了莫高窟的了成长过程。从这个意义上说，喜爱莫高窟的人们，更得感谢在中国历史上，在中国的西北角，曾经有过那样一个相对开放的年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