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背

贤庄主

　　在我的记忆里，父亲背过我一次。有记忆前，可能也有，遗憾的是，我至今都没有求证过。

这事已经三十年有余。一个深秋的凌晨，父亲刚回到家，就看见我一个人卷缩在墙角，头上冒汗，皱着腮。父亲问到，“半夜不睡觉干嘛呢？”，“我肚子疼”，我低沉着声音应声到。

“哐当”， 父亲把大铲往牛车一放。背起我就要往村卫生所走。

汗味，泥土味，在夜空中飘扬，淡淡的夜光，我看不清路边物景的影子，我的脸贴在父亲的背上，只感觉到，父亲背着我，深一脚浅一脚，急促的赶路。脚上的胶靴和凸凹不平的碰撞，发出“沙沙”的响声，热湿的背心上下揉搓着我的脸。

紧贴在父亲背上的肚子，在慢慢地开始感觉到舒服了许多。背着我爬过一座小山坡，父亲的呼吸声渐渐地急促起来，停下脚步，父亲抖了抖身子，我的屁股已经从父亲的两手间滑脱。父亲放慢脚步，前一脚后一脚往前挪动。下坡路更难走，但是父亲的每一步都有自己的章法，看似“轻车熟路”。

长大后，我走过那个小山坡，上下不足百米，但那时，感觉父亲走了很久，尤其是那段下坡路。

刚到坡脚，一只黑乎乎的大狗跳串出来，“哄哄，哄哄”大叫起来，吓得父亲背着我一起摔跤在路边的“颗枝”上，说时迟那时快，父亲生怕我被摔在地上，把脚別在“颗枝头”下。使劲撑起我俩后，父亲跺了一下脚，狗被吓跑了。

父亲问我有没有摔到，我说“没有”，后来感觉手指间有些黏糊糊的，到了诊所才知道手指被划破了皮。医生给我做了简单消毒然后涂了一点“蓝水”。

“医生，拿手电筒给我看看，是不是有蚂蝗咬我了。”“好像流血了，黏糊糊的。”“好，我看看”医生说到。“没看见蚂蝗，有一个小洞，然后像刀口一样，有一个约五公分的长口。”“你这是做嘛来？”医生诧异地问道。“哦”“可能是刚刚被狗吓摔跤在颗枝头上的事。”医生帮父亲清理后涂上一些白色粉末，没有什么包扎，但是提醒父亲近期不要碰水。

父亲垫了垫脚，走到我面前，压了压我的肚子，说到“医生，那个，小孩不知道吃了什么，说肚子疼，你给看看。”医生问了问我一些情况，给我开了几粒“青霉素”，“现场”我吃了一粒，大约几分钟后肚子不再疼痛了。

父亲说要背起我回家，我拒绝了，父亲的脚走起路来是一瘸一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