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生 <p class="ql-block"> 2020年的《读者》最后一期第4至7页刊登了葛亮的一篇文章《猫生》，看后不禁眼泪婆娑:为了保护幼小的主人，一只老猫拼了命地和一只野狸猫进行搏斗，不惜被抓瞎一只眼睛。这让我不禁想起了自家的老猫。</p> <p class="ql-block"> 从我2006年嫁至婆家，这只猫就一直陪伴着我们。狸色的毛，白净的面孔，安静地蹲着时，总会把尾巴蜷在两条前腿上，一副生人勿近的高冷范儿，但当它跑跳时，便会发现它的右后腿是瘸着的。据说是一次捉老鼠时，被鼠夹夹断了猫爪，后来在医院做了截肢手术------把猫爪截掉了。因为历了这一劫，所以猫儿变得更为谨慎而不愿离家了。彼时它已六岁有余，正值壮年，每年总要下两至三窝小猫。印象中的老猫，不是在叫春，就是在大腹便便，亦或在哺育小猫。因我喜猫，所以没过多久，猫儿便摸清了我这个新主人的脾气，每到饭点，便像人一样，蹲在我旁边的凳子上，喵呜喵呜叫。于是我把蛋黄啊，鱼尾呀，稀饭中的红薯啊，丢给它吃。于是乎，猫儿欢欢喜喜地跳下凳子，奔向自己的小碗，小口小口地，甚是淑女范地吃起来，如果此时小奶猫也过来要分一杯羹，它就会退至一边，让小崽崽们尝个鲜，然后再过去享用。</p> <p class="ql-block"> 印象最深的一次是中午放学回到家，肚子疼得厉害，便躺在床上闭眼小憩一会，不一会，鼻间传来温热的气息，原来是家里养的小土狗点点跑了过来，两只前腿趴在床沿上，舌头伸着，静静地望着我，似乎在想:主人今天怎么了，没有向往常那样逗我玩。我的心里涌过一股暖流，伸出手摸摸它的小脑门。这时，颈后感觉毛绒绒的，扭头一看，猫儿已跳上床，边用头蹭我的脖子，边小声喵喵叫，好像也知道了我不舒服一样。呵，小动物也那么善解人意，真好！被需要，被信任是一种莫大的幸福！</p> <p class="ql-block"> 后来，我们一家三口搬到新家居住。只有每周回老家时才能看到猫儿。是气息，还是脚步声出卖了我们？只要一打开大门，猫儿立刻飞奔过来，喵呜喵呜大叫，是饥饿？是埋怨？是委屈？声音不再温柔，面孔不再平静，更像是控诉:你们不要我了吗？叫完，便会在腿边蹭来蹭去，又似在撒娇。每每这时，女儿便会问我要钱，问及，答曰:"买火腿肠喂大咪。"于是，便看到了这样的场景:一根火腿肠，大半喂到女儿肚里了，小半才给了猫咪。也有急事或心情不好的时候，这时猫咪在腿边绕来绕去时，就会不耐烦地吼一句:"这会忙着呢，一边去。"甚至有时会给它一脚，这时猫儿便会乖乖地跑到一边，绝不再烦你。可后来的后来，每每想到猫儿小心翼翼地向我讨食而不得的样子，我总会自责不已。</p><p class="ql-block"> 时间在忙忙碌碌，碌碌无为，鸡毛蒜皮，柴米油盐中一晃而过。2016年的某一个双休，我们回家时，我像往常一样，喂食，撸猫，结果摸到腹部时，发现有几个较大的硬块，稍微用点力，老猫便会大叫，跳开，不让我碰。我想应该是肿块，得做进一步检查。于是，老公和我商量，把老猫带回我们新家住，一是饮食不再饥一顿饱一顿了，二是如果需要治疗，城区的条件肯定会更好。想法得到我们娘俩一致同意，于是，老猫被抱到了汽车里，开启了它的晚年生活。</p><p class="ql-block"> 刚换到一个新环境，老猫总是想躲起来，鞋柜里，沙发下，一窝就是半天。吃饭时，总要柔声细语，千呼万唤才出来，好在没过几日便适应了。于是我们抱着它，来到宠医宠美店给它做检查。情况很不乐观，它得了乳腺癌，且是晚期。考虑到猫咪已经16岁了(相当于80岁老人)如果做手术进行切除，有可能下不了手术台，况且术后恢复情况也是个未知数。怎么办？权衡再三，我们想好好照顾它，陪它走过最后的时光。</p><p class="ql-block"> 十一月份，天气渐冷，猫儿的身体也每况愈下，吃得很少，然后总是趴在沙发上不动。每天它会随着阳光的照射而挪移自己睡觉的地方。是以，每当中午下班时，我总会发现它睡在卧室床头的西侧，一方暖暖的阳光沐浴着它，祥和，静谧。我的眼眶不禁湿了，这份美好，猫儿还能拥有几天？</p> <p class="ql-block"> 2016年11月25日一早，猫儿很是反常地不停叫着，走路也摇摇晃晃起来，我们安抚了它好大一会，用棉睡衣轻轻地包裹住它，让它安静下来，我们才去上班。中午回家时，猫儿已经开始呕吐，甚至只感觉有出来的气，没有进去的气了。我明白，猫儿要离开我了，但内心仍留有一份侥幸心理，兴许市里的医院也许好些呢！怀着最后一线希望，我把猫儿轻轻地抱到车上，驱车去市牧医宠物医院。此时的猫咪已虚弱至极，呼吸危弱，似乎随时就会离我们而去。可当车子发动的那一刻，它竟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一点一点，一步一步，摇摇晃晃地从车座上跳下来。这是要做什么？不想去？还是已经无法忍受车的颠簸？立刻停车，静静地望着它，只见它蹲在地垫上，撒尿了。一时间，我俩无语凝噎:已经病到这种境地了，却仍想着不能在主人的车座上撒尿。</p> <p class="ql-block"> 很快到了医院，医生用胶布把它的四只爪子缠上，以免检查时抓伤人。可它这副样子，又能有什么力气去抓什么人呢？大夫抱着它先拍了个CT，回来时说猫儿快不行了，得先呆在氧仓里吸会氧，不然没法做B超。</p> <p class="ql-block"> 可是呆在氧仓里的老猫一直呕吐，连站起来的力气也没有了。大夫走过来与我们商量:猫儿已没有生的希望了，与其这样痛苦，不如让它安祥地离去。我俩顿时泪如雨下，我仍在做最后的坚持:说不定回到家，隔一天就能渡过这一劫呢！与其说是在劝说老公，不如说是在安慰自己！最后老公抱着我，哽咽道:"让它少受些罪吧！不然，眼睁睁地看它痛苦地离去，你会更难过。"</p> <p class="ql-block"> 我不忍心可也别无选择，在注射无痛安乐死的这几分钟内，我悲恸万分，感觉每一秒都在煎熬。</p><p class="ql-block"> 一个纸盒里，安安静静地躺着我的猫儿------毛色依然光亮，身体依然柔软，只是它睡着了，再也听不见我的呼唤，再也吃不到我给煮的蛋黄了……</p> <p class="ql-block"> 我们把它带到老家，埋在了它最喜欢的有着石榴树的花园里。人说猫有九条命，我想只要它还在，就会永远地活着。是的，它永远活着。</p> <p class="ql-block"> 在此后的几年里，我又陆续养过小黑，小狸，还有现在的小橘。可只有这只瘸了腿的老猫，每每让我想起，心头总是特别柔软，眼角总是湿润。猫生亦人生:有责任，有担当，有隐忍，有疾病，有思念，亦有生命终止的那一天。我想，大抵，老猫也在不远的地方想念着我们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