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 槿 花

山趣堂主

　 又见槿开，心甚欢喜，遂略改旧文，与君分享之。

一一 再 题

中秋下雨，国庆亦然。雨天真的蛮好，依旧，听雨、品茶、读书、码字……。

写拙耕寻芳系列以来，观察那些盛开的花朵便越发细致了。还有一点，很有意思，就是写庆余散记的思维也时不时冒出来，凑个热闹。童年记忆中的美丽和芬芳挤了进来，南方和北国依然有许多共同的鸟语花香。

木槿是其中之一。

一一 题 记

温北路的两侧，绿化非常好。春天一到，便是花红柳绿，且一直持续到初冬。旁边的京密饮水渠，安静得几乎看不出水的流向。远处大觉寺、鹫峰所在的西山层峦叠嶂。无论艳阳高照，还是烟雨朦朦，车行路上，都宛如画中游一般。

　　花期时间最长的，除了市花之一的月季，就要数五彩缤纷的木槿了。初夏时节，木槿树便开始开花了，或是三五成丛，五颜六色，连成一片，白的似雪，粉的娇嫩，红的似火，或是独株矗立，亭亭玉立，花开满树，卓而不群。有时会把车停在路边的开阔处，走近了去欣赏它们。那些绽放的花瓣，被大自然的巧手折出无数的细纹，像极了儿时学校做假花常用的皱纹纸。若是还挂着些晶莹的晨露或是雨珠，就愈发漂亮，愈发优雅清新。那些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包裹得丰满紧实，力量在丰满紧实的包裹中悄无声息地积蓄着，静静地等待某个清晨，在一缕朝阳下，或是一阵清风里，又抑或是一帘细雨中，温柔地绽放。

木槿花总是在清晨绽放，在夜暮中凋落。《诗经》有云:“有女同车，颜如舜华”，这舜华即是木槿。讲花之美，堪比同车之女；讲花开之短暂，在一舜字，舜即瞬。朝菌不知晦朔。她们从未欣赏过皓月当空，从未看见过繁星在夜空闪烁，却毫无怨言、也无遗憾，无数个朝朝暮暮，安静地绽放，平静地调谢和枯萎，一朵又一朵。落红不是无情物，一地缤纷，以自我的凋零，为其他花蕾的生长留出更多的水分养份，为了她们更加绚烂的绽放。于是，每一株树都拥有了数月持久的花开不断，成就一路美丽的风景。

　　喜欢木槿花，不仅仅是花开得好看，很重要的因素就是这份持久。因这种前凋后继，以个体生命的短暂换取了整体的生生不息、勃勃生机，更被称作无穷花，寓意为“永远绽放、永不凋落”。

喜欢木槿花，还因为老家田埂上的一棵木槿在我脑海中刻下的深刻的印象。记忆中在老家庆余，木槿花并不多见，不知道为啥在田梗上有一株。许是叽叽喳喳的麻雀或者其他什么鸟儿衔来的种子长出来的，或是那块田的主人一一位退休的老校长，可能是个爱花的人，从哪儿淘了来种上的。树长得很茁壮舒展，撑开了一把大伞。插秧的季节，花便开了。插秧老得弯着腰低着头，如后梁契此和尚诗云:手把青秧插满田，低头便见水中天。诗意浓浓，但终究是个累人的活儿，偶尔直起身来，伸个腰放松一下，看见一树盛开的鲜花，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疲惫顿时也少了许多。中秋，稻穗金黄，丰收时节，盛开的木槿更是增添了更多的喜庆。收割的间歇，大人们会在树下阴凉处抽支烟，我们则捡两朵地上的花闻闻香味，那种似有似无的淡淡的清香。

　　老家田埂上树是极少的，因为树荫会影响水稻的生长。即便不是在田埂上，种一棵只看花吃不上果子的树，也是极少的。毕竟观赏价值并不是农人们首要追求的，更多的是要那些能解决温饱的作物。于是，那棵开满鲜花的木槿就显得更加特别，在不太知晓劳作艰辛、不懂柴米油盐贵的孩童眼中，那满树的鲜花是那样的美丽，是为数不多的标志性的风景。看那满树的鲜花，和饱餐一顿回锅肉、穿上一件新毛衣同样愉悦。

时光荏苒，去外地读书工作，离乡多年，渐渐地模糊了对老家的印象。但一旦触碰到记忆深处的某个细微的点，儿时的光景一股脑就涌了出来。感谢温北路两旁的木槿花，年年的绽放让我欣赏美景之时，不断地回味着儿时的那些愉悦。感谢故乡田埂上的木槿花，或许，她带给我的不仅仅是愉悦，还在不经意地在幼小的心灵里播种了审美和热爱生活的种子。

岁月变迁，老家人不再为温饱发愁。母亲在庆余山房四周种了地雷花、一串红、石竹、鸡冠花、蔷薇等等好些花。在母亲带动下，附近的人家也都种些花花草草美化家园，真的是花开四季，香满庆余。我总在想，是不是还需要添植一些木槿，“漫栽木槿成篱落，已得清阴又得花”，做出一道五彩槿篱，营造“疏篱木槿娟娟艳，极浦沙鸥点点明”的意境，纵然没有江岸沙鸥，来上一群活泼可爱的小鸡，也是相当有诗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