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乡

拓荒牛

　　恰逢国庆小假，带着一家人去完成神往已久的横断山脉三江并流腹地的山村之旅。

早晨，从巨甸出发，沿着小河而上。车过路西臭水塘，特意休息了一会儿，算是弥补立夏节未能挤进臭水塘的遗憾。静静的端详哪个让成千上万人蜂拥而至的臭水塘。一泓山泉寂静的流着，不急不缓。泉眼下面的石板附着一层褐黄的水锈，似乎无言的描述着那个季节的喧嚣后的沉寂。我拎个矿泉水瓶接了瓶臭水，缓缓的喝了一口，还是那个季节的味道，还是如此的清凉夹杂着的一种冲味。

　　泉边的石壁上镶嵌着一块大理石，镌刻着这眼神泉的介绍。一边树着与其说村规民约对神泉的保护，倒不如说对山泉的敬仰和对大自然的恩赐下古朴民风的执念。草木无声，却用茂密的如同一触即发的绿阐释着这方土地的人与自然的和谐。我无暇考究路西这个地名的来历，目光与思绪在美和山路上继续延伸。

　　缘溪行，路在林峦间与溪涧间若即若离的蜿蜒前行。车穿过一个隘口，前方顿时阔然开朗。一个盆地突如其来的横搁在眼前，近处阡陌纵横，土地里稀疏的种着玉米、向日葵，下面套种着秦艽、附子、魔芋及一些不知名的药材。搭了遮阴棚的种着数不清的滇重楼，有些重楼正值种子采收期，哪一串串红红的果穗书写着火红的幸福。远处青瓦白墙的民房错落有致的掩映在果树林里，袅袅炊烟，鸡鸣狗吠，几头悠闲吃草的牛……宛如一幅跃动的画卷。对于看厌了都市的高楼大厦车水马龙的来说，无疑是人间最美的烟火。

　　在目不暇接的美景中，车不知不觉开进了集市。如果不是导航，我还以为走错路了。八九年前我和朋友来参观药材种植时，还没有油路和硬化路。街，也就是模糊的概念：几家简单的收药材的铺面、一两家农机修理店、两三家小的不能再小的杂货店、遍地是猪粪牛粪……而今，富丽堂皇的酒店、琳琅满目的超市、美容店、电子市场、各式各样的饭店山庄比比皆是，街面一尘不染。这一切都不争的证明“对症下药”给小村带来的翻天覆地的变化。

　　油路没有在繁华里驻足，我们在药农此起彼伏的欢快的丰收欢歌声中一路蜿蜒而行，穿过一片片杜鹃与箭竹丛生的隘口，又顺势而下。先看到一块牌子“云南省卫生村安乐欢迎您”。转眼间又一个美丽的村落跌入眼帘。这是一个典型的高山草甸，公路从草甸中间穿过，路两边是干净简洁的别具民族特色的民居。一条小河从村子里流过，水底的青荇轻轻的拂摸着倒映在河水里的蓝天白云，时间仿佛也停止了转动。河边平缓地带是农田，农田周围是开满了野花的草地，牛羊荣辱不惊的在草地悠然的吃草。“看得见山，望得见水，流得住乡愁”，一段质朴但有包含诗意的宣传栏静静的竖在路边的草坪上，狠狠的跌到了我脑海里。山，水，乡愁。我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个美丽的村落和其它哪些寂美完整的小山村一样都取名“安乐”。安居乐业之地，也正是乡亲知天乐命的与世无争以及对乡愁的小心呵护，才使这个地名受之无愧的落地生根。

　　杵峰，在我一贯的猜想里应该是乱石穿空危峰兀立的地方。只到在朋友的引领下，车子进了村，我深为轻薄的猜想而害羞。杵峰村委会所在地打米杵是一块群山环绕下的坝子，典型的纳西建筑紧密有序的依势而建。黎明通往维西的公路从村子里穿插而过，听当地的老人说，这儿曾经是通藏茶马古道的一个重要驿站，从村口石桥街边的大青石条子上我们也不难想象出曾经商贾云集盛极一时的喧嚣。中午饭是在朋友吃的，干净整洁的院落，毫不做作的热情，随意绿色的家常菜，我无拘无束的超出平时的饭量。打米杵、杵米、杵米洛……一连串带有米字的地名，好奇心使然，我拿出手机查了一下海拔是2750多米，我刻意观察了周边的农田，也没发现水稻种植的迹象。我对纳西文化了解甚少，估计这些地名是纳西音译。离开村子时，我又特意用端详了村庄，新农村新气象蔚然成风。杵峰，山高人为峰这也许是这个地名的潜在含义，至少从朋友两口勤劳质朴勇于创新的身上读到了这层含义，我更有理由坚信这必将是他们奋斗的目标。

　　“大爹，请问下，去黎明要从哪里走？”我问一个坐在三岔路口抽旱烟的大爹。“你顺着河一直往下开，就能到目的地了”，老乡热情的告诉我。出了村，山势陡然变窄。硬化路紧依着小河贴着山脚迤逦而行。这里属于喀斯特地貌，有些路段就是在红石岩上挖凿而成，大有郭亮公路的韵味。沿路有不少的小瀑布，从龟背状的岩壁上一泄而下飞花溅玉蔚为可观。一路下来，河边稍宽的地方，都会有一两家人，我也由衷的钦佩世居在这些地方的人的毅力了，一方水土养一方人。

　　美乐，是这条河谷里的一个小村，与杵峰比地势就狭窄多了。当地人充分利用有限的资源，别的街上有的，在这也可以看到影子。悠闲，也许是我偶尔路过对这个小镇的印象。在路边的杂货店门口、台球室里总有哪么多的人捏着酒瓶或饮料打台球或者吹散牛。乐（洛）这个音在纳西地名里出镜率是比较高的，大致是什么村的意思。美乐，字面上理解也就是美丽的村庄这个含义吧。

　　车要驶出峡谷时，遇到一张由丽江开往杵峰的小客车，车上没几个人。随着经济的发展，曾经可望而不可及的汽车也走入寻常百姓家。曾经人满为患的城乡小客寂落了不少，仍然风雨无阻的在这条熟得不能再熟的路上穿梭，将城乡的距离拉得很近把乡愁扯得老长老长。

明月不问赶路人，回到家时差不多晚上九点。风尘仆仆的奔劳一天，我问读高二的小棉袄：“今天领你逛了哪么多不一样的山村，你有何感想呢？”“明月清风本无价，近水遥山皆有情。”她用一句网络诗答复了我。对于久居闹市，除了书就是手机与电脑的她们，无价的明月有情的山水未必能理性的感知，但我还是由衷的希望他们去感知，感知这种乡愁滋润下的远方与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