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第一次让我心慌！

红枫

刚从教学楼上转了一圈，手机铃声响了——妈妈！我一惊，赶忙接通电话，就听见妈妈喜悦的声音：“花花，我马上到周家坪了，你还在学校？”我说：“哦！是啊，还没放学呢，你坐车还是骑的车？”妈妈骄傲的说：“我骑的车！么事么事，我都到了王家山了。”我叮嘱她道：“下雨呢，那你慢点，我在学校门口等你！”短短几句，我们彼此挂了电话。我便直接往学校门口走去，站在门口，我左右张望，也不知道妈妈会从哪边过来，10分钟、15分钟、20分钟过去，怎么还不见妈妈那辆红色的小三轮，我有点急了。一边朝着路口走，一边拨打妈妈的电话，嘟嘟嘟……嘟嘟嘟……终于，妈妈接了电话，我忙问：“你不是说走王家山了吗？咋都20分钟了还没到？”电话那头，妈妈不好意思的说到：“我记的过个十字路口，一拐都是你们学校，咋越走越不对来，我才往倒回来走里。”我听了又气又急，不禁问道：“那你知道往回来走的路吗？你现在在哪啊？”“走到你们那个小区这里了。”“哦！那你顺着小区那条路往前走，走到路口右拐就到我们学校这条路了。”“我知道，我知道。”“那你慢点啊！” 挂完电话，我嘴里嘟囔着：“让你坐车、坐车，就是不听。”一边又返回往路的另一头走去，准备与老妈相遇，待我一直走到路口，然后再走到小区门口，仍然没有看见妈妈，连她的车影子也没看见……我心里慌了，再次拨打妈妈电话，还好，这次很快拨通了，她说：“没看见有学校啊，好像这条路不对。”我让她看看周围有啥店面？她也说不清楚（妈妈不识字），我生气的对着电话吼了起来：“你别跑了，找个店铺，让老板接电话，我来问。”妈妈还在电话里唠叨着，我不停地命令她，找人接电话，我来问。终于电话那头，传来一位男士的声音，向对方问好之后，我说了原因，男士告知我，此时我妈在自强路口，然后我又再次让男士传话，让妈妈别动，等我去接她。就这样，结束了通话。 　　踩着高跟鞋，一只手打伞，一只手拿着手机，我一路小跑回学校，拿上车钥匙就跑下楼，还不忘赶紧给校长打电话请个假……五分钟后，终于见到了站在路口等我的老妈。看见我的时候，妈妈不好意思的笑着解释，还不停的说：“我本来就觉得应该左转，结果一下雨都看不清了……”我啥也没说，给她整理了雨衣，把帽子给她带好，把我的车停在路边，然后坐上妈妈的小三轮，一起来到了学校。妈妈就像犯了错的孩子，也不敢正面看我，眼睛一直不与我对视，没话找话的那种说着不着边际的话。本来我很生气，但看到妈妈手足无措和她不停找话茬的样子，我忽然心酸了，妈妈老了！真的已经老了！原以为人到了八九十岁才会出现不识路的，谁曾想这一天竟来的这么快……我轻轻的说：“以后再遇到找不到路的时候，记着一定找人帮忙打电话给我，我来找你，你别乱跑，知道吗？找身边的人或商铺老板，或者银行工作人员，交警等等都可以，自己千万别乱跑啊！记住没？”“记住了！记住了！今天主要是下雨，路看不清……”妈妈一直不肯承认自己找不到路，我也没有再反驳，只是反复提醒她要找人帮忙，别乱跑…… 　　老妈今年六十多岁了，爸爸已经离开她五年了。她身体一直都不错，还可以出去干点活挣点零花钱不成问题，她一个人住在农村里，她说村里的老年人多可以一起干活聊天，有时候也跳跳广场舞一类的，我也想她喜欢在哪里就在哪里，也就经常回去看她就是了。 老妈是个很爱干净，很勤劳，很能吃苦的人，年轻的时候可以说是庄稼地里的女强人，她不仅仅干家务还要干各种各样的应该是壮年男子干的农活，记忆中无论春夏秋冬，无论天晴下雨，无论逢年过节，她始终是忙忙碌碌的，即使到大年三十的晚上她还在忙前忙后，还给我们做新衣服，纳鞋底做棉鞋。之前和老爸出去做生意时，也是起早贪黑，既要摆摊赚钱，还要洗衣做饭，没个停歇的时候，整天都是风风火火的，好像有使不完的劲儿。 如今，老妈没有从前的年轻力壮了，连走路的速度都降了不少，依然天天在自己的菜园里忙碌着，其实她一个人的时候，也不怎么炒菜吃，就是给我们种的。我隔三差五地回去，每次回家后备箱总是塞得满满的。如果我比较忙没有回去，她就把菜放在冰柜的冷藏室里存着，但从来不打电话催我回去，也总能给我找出各种不回去的理由。 从去年开始，妈妈身体健康在日益滑坡，记忆力差，说话重复甚至很快把刚刚说过的话给忘了，每次回家都给我重复讲张家事李家话的，我听都听烦了，说三四遍都还在说，视力也明显下降。 　　这些年，她一直像个无限容量的出气筒，我是个急性子，脾气不好，经常会给妈妈发脾气，埋怨她，弟弟弟媳也经常惹她生气，我真的不知道老妈这些年收集的怨气是怎么消化的？为什么我们没有想到妈已经老了，应该像她对待小时候的我们那么有耐心的去对待已经日渐老去的她呢？望着老妈那已经不再挺拔的腰板和那染发剂已遮不住的白发，我鼻子酸酸的，愧疚自责一下子灌满全身！ 晚上，回想起今天发生的一切，我的心莫名的很痛……是不是我们都不长大，你就不会变老，是不是我们再撒撒娇，你还能把我举高高……嘴里不自觉的哼着《万爱千恩》 窗外，雨一直在下，吹打着窗户。我打开音乐再次播放《万爱千恩》“……年幼的我在你背上留下多少欢笑，可现在回家才发现你悄悄累弯了腰……如今不在你身边，你千万可别摔倒，叫一声爸妈能有人回答比啥都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