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红年华》之另一章

zhaidaxue

近日,电影巨制《长津湖》在影院大放异彩,同期,在很多有“大三线”背景的家庭,电视剧《火红年华》也成为几代人共同的精神大餐而被追看。<div> 作为与“大三线”同龄且后来的一名“三线”人,每晚也在追剧,虽然看的是以十九冶、攀钢、攀煤等位于四川的著名“三线”企业当年抢建的故事,荧屏展现着一批意气风发的建设者进入沟壑纵横的攀西大裂谷深处,克服重重困难,将一个叫弄弄坪的狭小地方建成新兴工业城市的情景,但在电视画面之外,我时时灵魂出窍,会回到自己工作、生活了12年,同样偏僻,同样狭小,也同样美丽的甘肃平凉“石堡子”,曾经为写作《响箭》采访过的老领导、老工人的身影,建设国营第5203厂(新四零火箭弹厂)的火热场面又历历在目。</div><div> </div> 值得欣慰的是,自己在“石堡子”工作期间,为国营第5203厂写下报告文学一篇,被收入印数只有5600册的《中国大三线报告文学丛书》之<金色浮雕>卷,也可以算《火红年华》的另一章吧。<div>(可惜将拙作《响箭》转录电子版后《金色浮雕》与这三姐妹失散,计划将书柜和所有箱子彻底整理一遍让她们团圆。)</div> 现奉上《<响箭>是如何写成的?》以告慰曾经的国营第5203厂战友们。 作为尘封记忆的三线建设话题最近在老军工们内心又激起了不小的波澜,回想那些在现代年青人无法想象的艰苦环境中度过而又激情煅烧的岁月,他们为之骄傲,同时也担心后人们忘掉共和国成长壮大期间这个鲜为人知的特殊时空。上世纪九十年代我有幸撰写了报告文学《响箭》并被收入《中国大三线报告文学丛书》,由于发行量十分有限,所以被报道的对象国营第5203厂的老军工们向我索要电子版阅读,从而勾起我对当时写作经历的回忆。<div> 1992年,我被调到厂办公室工作后,一天领导批给我一份国防系统催稿的文件,大意是国家有关部委要组织编写一套反映三线建设的大型报告文学丛书,征文通知已下发较长时间了,现需在1992年底截稿前供稿。后来在成都碰见核工业504厂的宣传部副部长才知道他们早在一年多前就组织撰写了。<br> 我接到任务时大约就剩四、五个月时间吧。虽然自己对报告文学并不陌生,不要说魏巍脍炙人口的《谁是最可爱的人?》了,就是徐迟等作家的作品也读过不少,但是,现在要让自己写一篇有点份量的报告文学作品还是挺有压力的,更何况自己虽也从1984年7月起成了一名三线人,而对企业过往的历程却知之甚少。<br> <br></div> <i>(我们的工作证叫“通行证”)</i><div><br></div><div> 不过,天生的秉性决定我不会表现出组织交给的任务在自己这里完不成,所以立即投入紧张的工作当中。<br> 好在刚到厂办时我通读了老同志借给的《厂史》,对工厂的发展脉络有一定把握,于是将大量精力放在采访上。经过互相推荐,我认识了许多平常感觉很平凡其实有着丰富而高尚精神世界的干部职工,他们的情操教育着我,他们的故事感动了我,我觉得写好这篇文章已经不是一项工作任务,而是一种使命和责任了,同时我也打消了材料少无米下锅的担心,相反,觉得要写的东西太多太多!</div> 俗话说“万事开头难!”对我来说,下笔时遇到的就是这样一个困境。当我认真解读了上世纪六十年代我国所处的国际形势大背景和伟大领袖毛泽东主席以过人智慧、胆识布局一线、二线、三线战略的高度,我的思路一下子被打开了,我们的5203厂,我们每一个5203人在当时都是一种非常有意义的存在,我们的每一举动都与中国的国防建设、国家安全息息相关,于是有了较为恢弘的基调;同时,“山、散、洞”这种空前绝后的选址和改天换地的建设效果让我无形中有了一种穿越时空的感觉,而我们的新四O火箭弹的样子和实弹射击又让我联想到小时候一本小人书中猎人用的“响箭”,于是作品的名字也诞生了。<br> 真正写起来倒也没费太多时间,几个昼夜就完成了初稿,再几经修改形成了大约3万字的作品,征求领导们的意见都谦虚地说不用看了,加上截稿时间已到也就寄出去了。<br> 其实能不能被采用我并没抱太大希望,因为是大作家陈荒煤当顾问的,还真不一定能入人家法眼。不料,在新年三月份我竟接到了去成都编辑部改稿的通知。<br> 那年我们工厂所在的山里暖和得早,临出发已经不用穿厚棉衣了,再说人家成都本来就比关山腹地的石堡子气温高,所以我就随便穿了几件衣服上路了。那时,普通职工是不能买卧铺票的,到宝鸡火车站连座位票也没买到,只好一路站下去。多亏那时年轻身体好,要是现在肯定受不了!火车进入四川境内,确实已是一派早春气象,那大片大片嫩黄的油菜花真漂亮,我站在拥挤不堪的车厢连接处恨不能跳下车去好好看看!<br> 谁知,刚出成都火车站竟飘着小雨,住进临时租用居民普通楼房设立的编辑部第二天气温就骤降了。那时成都普通楼房没有暖气,而且他们的厨房就设在大大的敞开式阴台上,我们的硬单人床上只铺了一条不至于太硌骨头的薄褥子,被子也很薄,头两个晚上就让我真正体会到什么才叫“春寒料峭”!在我们山沟里也经历过大雪封山,冰釉子满地的日子,但有暖气、火炉也没那么冷得砭人肌骨!看我们几个来改稿的冷得不行,老编辑陈光华就让厨师晚饭做火锅吃,喝白酒,然后跟他学跳交谊舞。<br><br> 原来,编辑部收到了来自全国各地大量的稿件,他们已经枪毙了很多,按照全套四册的计划留了一些差不多的再组织改写。陈编直接让我把字数压缩到1万字左右,又指出几个问题,提出一些建议。啊,改稿太难了,简直象从自己身上往下割肉,那么多鲜活的故事怎么舍得压掉?又经过几昼夜、两次反复,总算在第六天得到陈编的认可。然而就是这一天,我接到了厂办打来的电话,说我爱人生病住院了……大家知道那时的通讯水平,若不是当事人本人和你通话,事情的严重程度是很难掌握准确的,所以我的头都大了,我的孩子当时才一岁半,咋办啊?<br> 我只好强压着胡思乱想,用一个通宵把一万多字正式誊写到方格稿纸上,在陈编还没起床时从门下塞进去,一溜小跑到火车站,一路忐忑、一路疲惫回到了厂里,回到了家。<br> 世事沧桑,一转眼近三十年过去,企业改迁、职工分流,只有5203这个番号永恒地留在这几千三线人的记忆中,他们中的一些人终于读到《响箭》,对我表示了由衷的感谢和称赞,但我觉得自己作为一名后加入者比起那些为国防事业流汗甚至献出生命、献了青春献子孙的三线军工,做了这么点工作实在算不得什么,如果说还有点意义的话,那便是给那些同样属于“最可爱的人”提供了一点念想和精神慰藉。<br> 愿所有三线人安好!<br> 二O二一年四月二十五日 改革开放后,有一小撮公知曾对毛泽东主席建设“大三线”的伟大战略颇有微词,经过几十年的世界格局巨变,面对新的国际形势,反观上世纪六十年代中期这一重大决策,岂不等同于上世纪五十年代初的抗美援朝之意义!明代徐渭早有诗云:<br>欧治良工,风胡巧手,铸成射斗光芒。<br>挂向床头,蛟鳞—片生凉。<br>枕边凛雪,匣内飞霜,英雄此际肝肠。<br>问猿公,家山何处,在越溪傍。<br>见说,胡尘前几岁,秋高月黑,时犯边疆。<br>近日称藩,一时解甲披缰,即令寸铁堪消也,又何劳三尺提将。<br>古人云,安处须防,但记取,戎兵暇日,不用何妨。 攀钢成就了一个著名的攀枝花市,而国营第5203厂则由于国家战略转移转民、归属首钢、脱险搬迁、改制等等特殊际遇只为昔日百姓羡称为“小上海”的石堡子蝶变为今天避暑休闲胜地和三线博物馆留下一些基础设施,近万名03人只能将自己的“火红年华”深埋在口头或书面的记忆里! <i>(说明:虽然工厂档案室和资料室曾有大量影像,但由于后来搬迁至兰州并进行企业改制,已难以利用正规渠道的图片,只好在网上找相似图片帮助读者增加具体认识。有几张是从我的老领导梁传迎处长的微信中复制的。)</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