葡萄与我

宁静

葡萄与我 醒世铭言：生活为你关上一扇门，便会为你打开一扇窗。我的高中只念了一年半，便在文化革命的喧嚣声中结束了。生活为我关闭了上学的门，随即打开了做工的窗，从此便在工厂待了一辈子。 我干过许多不同的工作，都是和机器、工艺、技能、材料、策划有关的活计，时间久了熟能生巧，也由操作工熬成了工头。重复的工作年复一年，相关的流程烂熟于心，便有了许多心闲的时间！晚上开始大量看闲书，或者与人下棋，打发千篇一律的日子。 偶然，游逛到白马寺山上一个废弃的林场。与看场人聊上天，临走他送我一棵葡萄苗。 我将葡萄苗种在院子里，次年秋后结了两小串葡萄，熟透的果子又酸又涩，与市场销售的葡萄风味大相径庭。我有购书习惯，带着疑问，便顺趟在新华书店买了一本《怎样栽培葡萄》——100多页，书店积年滞销，4角钱处理给了我。 外行阅读，如同天书！晚上躺下，硬着头皮看了一遍，光那种植术语：结果枝，结果母枝，二次果，换头术……就令人头大：哪个字都认识，就是看不懂意思。我毕竟进过高中的门，这点自信还是有的：书和人一样，要熟悉必须多接触。涉猎新知识如同儿童学步，艰难开始，坚持上路。翻阅了一冬，书好比一个渐熟的朋友，我对种葡萄有了最初级的认识。知道了我院里的葡萄是酿酒品种，不宜生食。 开春起，我到处留心周围的葡萄树，走到哪看到哪，观察当地葡萄的品种，长势，结果情况。回来对照着书琢磨，渐渐心中有了底气。夏天，在院子里挖了一个两立方米的葡萄坑，拉回几平车的细炉灰，与六担茅粪一同倒入坑中，上面覆盖上园土，让它慢慢地熟化着。秋天，剪了支当地表现甚好的巨峰葡萄枝，插在花盆里，让它发芽生根。 1991年4月，我将花盆里的葡萄苗栽入上年备好的坑中，浇透了水。对家人夸口：“我这棵葡萄只剩下一个字，就是：长！” 葡萄缓苗后，一个劲地往高窜，我不断地给它打杈子，保留一根主茎，秋初主茎已经比拇指粗。掐头，在架子上保留了两个结果母枝。上了许多肥料。立冬时浇足了封冬水。小雪时将结果母枝长度剪去了三分之二。 1992年春，土地开始解冻，透透地浇了一次萌芽水。4月葡萄开始茁壮成长，5月初现蕾。将多余的花蕾通通地抹去，每个结果母枝保留两个花蕾，再将花蕾的下部掐去三分之二，预留出下一年的结果母枝。随时打掉新生的杈子与卷须。国庆节到了，我收获了第一次精心栽培的4串葡萄。最大的一个果穗居然有三斤重。1993年，我收获了28穗葡萄。1994年我收获了70穗葡萄。1995年我收获了110穗葡萄。……所有的邻居与亲朋都吃过我送上的葡萄。 中秋，葡萄架下，一串串裹着白粉的紫葡萄，发着浓郁的酒香，密密麻麻地挂在架上，我心里乐开了花！ 　　 一分付出，一分收获。所有的管理环节：浇水、施肥、剪枝、打杈、留枝、留穗等都必须认真对待，没有哪一个可以忽略。秋季采摘果实后，一次性地上足底肥——头年上化肥，次年上农家肥，量必须足。萌芽水、幼果水、施肥水、封冻水要大水漫灌，见树坑滞水方可，其余时间就可以靠天下雨。剪枝必须在葡萄自然落叶4周后开始。 葡萄树结果几年后，树势减弱，果实品位下降。一般5年以上的葡萄树，经济效益都有不同程度的下滑。主枝老化后，应该将根部的幼芽培育长大，取代老枝，或者干脆提前培养新的幼苗。 　　葡萄种久了，便招来了害虫。开始那几年，我依照书本上的方法，经常给葡萄打药，在钻心虫的羽化期重点打。但是，打掉自己葡萄树的害虫，别处的又来了！葡萄从萌芽到收获大约在150天左右，食用葡萄，在收获期的前40天，禁止用药，也就是8月20号左右。而从6月20日到10月中都是害虫猖獗的时候，尤其葡萄钻心虫危害甚大，搞不好会毁掉整个植株。经常打药，还有打药成本的考虑。怎样解决这个矛盾？从书上看不出来。 葡萄的历史比人类文明史长得多，在自然条件下繁衍至今，自有它的生存之道。打药则是工业文明以后的事情。人类的改良与过度索取是葡萄必须打药的诱因。我突然想到，在我种植葡萄的前三年，病虫害并不严重——植株年轻，结果比较少。 当兵要当子弟兵，吃菜要吃白菜心。人喜欢吃白菜心，不喜欢吃白菜帮，是因为白菜也不情愿被动物吃掉，外层长一层难吃的厚叶，保护自己。虫子也喜欢吃葡萄的嫩叶，在上面产卵。在每年五六月份害虫没有猖獗时，培育壮实的植株，让害虫不肯光顾是一种不错的选择。 基于这样的思维，我在后来的栽培中注重充足的肥水管理，将每平方米留的果穗减少三分之一。秋季在树上绑些草袋，让害虫在里面过冬，到冬天与修剪下的枝条一起烧掉。多留几条结果母枝，若秋后有虫眼，便剪掉它，始终保持一年生的年轻枝条结果。实施的效果明显，由于肥水足，负担小，我种的葡萄叶又厚又大，枝条健壮，估计自己能分泌抗虫剂，自此我的葡萄就不怎么打药了。 城市拆迁，我家搬到了楼房里。葡萄不能种了，葡萄情节依然保留了下来。经常有人请我帮助修整葡萄树，即使始终没有结过葡萄的老树，在我的伺弄下，都能次年结果。为此交接了不少新朋友。 种了多年的葡萄，我却没有吃葡萄的嗜好，只是偶尔偿一偿。除了家人吃，大部分都送了人。但是我享受种葡萄的过程，享受丰收的气氛，享受读书的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