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梦提醒我

珺

气温骤然下降，裹着厚被子是否容易做悲伤的梦？无从考证，但我昨晚的确做了个悲伤的梦。

我梦到我正和老妈说话，忽然她就趴在床上小便了。因为看到尿液在床上迅速蔓延开来，很快就要浸湿她紧贴着床单的脸，我边大喊“妈妈、妈妈！快下来！”边摇晃她，但是妈妈没有丝毫反应，我的心骤然收紧：妈妈成植物人了!

泪如泉涌时，闹铃响了。

已经有阳光透过窗帘缝隙照了进来，但没有把梦驱散。

下楼到老妈房间，看到她已经起床了正在洗漱。我说：“妈妈这么早起床啊！” 妈妈说“你说什么，我耳朵聋听不清”。我才意识到自己和老妈说话的语气温柔了很多。

近期，我在老妈面前发火的频率有点高。不想发火，但总是忍不住。说起来，源自老妈说话难听且刺激，有的话真如“利刀直刺心脏”。有几次我还偷偷落泪，反来复去想着老妈那把我气得落泪的话。

“她连背影都在怪”（注：“怪”是我们家乡土话，意思是生气不搭理人），老妈对哥哥说。看来老妈也记住了我生气的模样。

多年没在老妈身边，去年因她骨折回来照顾她，和她近距离相处一年了。越发觉得很“受不了她”。受不了她把错误思想振振有词地强说出来；受不了她的强势、必须让人严格按照她的想法去做；受不了她的健忘——我在她面前无数次地说我不吃饺子，甚至早上刚说过，中午回来她居然跑去饺子馆买了一堆的生饺子回来煮……

在她面前，有时候，会让亲生女儿的我不由自主地觉得委屈。

此刻，那个梦真切地萦绕在我脑中，而后又转换为图片的格式紧贴在我的头颅中。

这个梦是在提醒我：老妈快八十岁了啊！这个梦是在提醒我：你在责怪老妈说话的时候难道就没有反省自己的承受能力？这个梦是在提醒我：你觉得委屈时有没有想到老妈也在委屈着呢？

妹妹到家门口的小公园跑步，喊我一起去锻炼会儿。我说我做早餐一起吃吧。

吃早餐时，妹妹说起一件关于教育的事情，老妈言辞犀利地吵了她。妹妹气得拍着桌子哭了。

我拉着妹妹出来安慰她。妹妹流着泪说，哎，我其实不该和她计较，岁月毕竟有限啊！

是啊，那个曾经让我坐在她腿上，给我玩了整整一下午的“小孩上下火车”游戏的年轻妈妈已经老了、也玩不动了。内心很要强、要求完美的老妈近期却总是频频出差错，不是忘了关火就是忘了关电视。

而我，又为什么在她面前争所谓的对与错呢？对也好，错也罢，这是重要的环节吗？即使胜利了，留给老妈个“怪”的背影、让老妈因此而失去了快乐，这样好吗？

生活就是交给每个人的作业，每个人都有缺点，每个人都有让人“受不了”的言语和行为。与其去埋怨，不如让自己内心强大起来，做好生活的这份作业。

梦和现实本在一起交织，让人悲伤的必会让人清醒。内心越强大，待人就会越温柔——以后，我会温柔、有耐心地对待老妈，就像她在我儿时温柔又耐心地伴我成长一样。

这也会让人生少留些遗憾的，岁月毕竟有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