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小姨的最后一次知心话

清茶

　 今天一大早7：00多爸爸就发来视频，告诉我一个噩耗：小姨昨天不在了。今天一天我都寝食不安，这个消息来得太突然。

9月24号，我们还通过视频。小姨问我上次给她提供的失眠药方在不在，因为发的图片时间太久已经打不开了。我把药方重新打成文字发给了她。我们通话的时长是3分12秒。

小姨长期失眠，去年11月份先后做了两个手术，换了左右两个膝关节，受了很大的痛苦。因为她身体本来就很弱——她有糖尿病、高血脂、高血压，肠胃也很不好。所以经历这样两次手术，令她痛不欲生。这是今年五一我去看望她时，她告诉我的。

五一去看小姨，事先告知了她。我们还没到大门口就看到小姨瘦高的身体坐在她家门口左边的门墩上。我们一下车，她就一瘸一拐地迎上来，当时她的腿因为做手术恢复得慢，走路还有点痛。她拉着我的手说：“我都到门口跑了三趟，还不见你们来。”看着她那两条由严重O型变直了的细腿，还有略带痛楚的煞白的脸，我鼻子有点酸，心里明白她这几个月里经历了什么。

随后，她通知我另一个姨，比她大三岁，跟她嫁到同一个村的我的倒数第二个姨。她们姊妹俩从小失去母亲（我外婆），从此她们的衣服都是我母亲（她们的大姐）给做，外爷和我的母亲一起照顾她们长大成人。我们小的时候，两个姨经常来我们家，所以跟我们很亲。

两个姨陪着我和妹妹聊了一个多小时的天儿，我们便要离开。俩姨竭力挽留我们，让吃了午饭再走。可我们都各自有事儿，也不想麻烦她们就告辞了。每次告别，俩姨都会埋怨说：“回回来都是急着要走，话都没说够呢。”每次听她们这样说就觉得很亲很亲，只有至亲的亲人才会这样说。尤其是我们的母亲走得早，她们见到我们就如同见到自己的亲姐姐。同时也想刻意挽留我们，多说些亲热贴心的话，替母亲给予我们更多关爱。这些我们心里都明白。

小姨是母亲最小的妹妹，在他们姊妹五个里个子最高，身材最好，而且眉清目秀，特别爱美。虽然已经60多岁，依然很洋气，很年轻，属于那种从小美到老的类型。

　 小姨在母亲姊妹几个里，最小，最聪慧，也最受外公的宠爱。正因为她聪慧善良，勤劳贤惠，在做儿媳的许多年里深得公婆喜爱，她对二老也十分尊敬孝顺，他们家曾被多次评为五好家庭。后来两个儿子分别结婚生子，她待儿媳如亲生，对孙辈儿疼爱有加，所以家庭媳贤子孝，和乐幸福。

爱去小姨家，是因为最喜欢听小姨说话。她是我们姊妹四个除了父母之外最能说知己话的亲人。她比我只大七岁，既像母亲，又像姐姐。我们尽可以在她那儿倾吐心声 ——顺心的事儿，她听了与我们一起分享快乐；成功的事儿，她不惜美词儿，大加夸奖；不顺心的事儿，她设身处地地替我们难过，并竭尽所能给我们献计献策。见一次小姨，心就像风筝着了地儿，踏实而又温暖。

小姨也不知道她这么年轻就会走了。她是那么爱美，爱亲人，爱这个美好的世界。她原打算做了换关节手术，恢复健康后，还要好好地欢度晚年。一辈子心强好胜的小姨，还想陪伴着姨父一起看日出日落，一起看着孙子孙女考上好大学，看着我们这些外甥侄子们过得更好。

可是，天不遂人愿，红颜短命。小姨只活到64岁就带着万般不舍地走了。用小姨的话说，就是：“我们这支儿人，遗传，身体都不好，寿命都不长。”小姨呀，最后一次去看您，您又这么说了。我们只当是您就这么一说，哪儿就那么当真了。

我总设想着，我和妹妹还会有很多次去看您和我那个姨的机会。我们每次去都喜欢听你们唠叨——是“你们”，必须是“你们”，而不是缺少其中的一个。

　 可是，从昨天起，我们这样的想法将成为奢望，我们永远地失去您了。您不管怎样都不应该走得这么早——您是最小的一个；您最乐观；您最活泼；您最最热爱生活。

小姨，您怎么就走了呢？咱们不是说好了等疫情好转了就接您和我姨过来针灸，治疗你们的失眠呢嘛。您怎么就失言了呢？

小姨 ，我还有好多话没跟您说，您怎么就走了呢？我还没来得及告诉您：小时候，有一次您在我家住了些日子，替妈妈干了好多活儿，每天有您的陪伴，听着您温柔亲切的话语，我感觉好幸福。可是，天底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您终归要走了：那天您打理好一个包袱推上自行车从家门出去朝北走。我跟在你的车子后面送到村口，其他人都回去了，唯独我没走。就那么翘首望着北方，直到您在我的视线里变成一个小黑点，最后消失不见，还久久地傻望着，期待您忘带东西再折回来。

这样刻骨铭心的不舍之情我却一直没有对您说过，现在再也没有机会对您说了。小姨，我现在说了，您在天上能听到吗？

小姨，我真后悔！在您发最后视频问了药方之后，我几次都闪过一个念头，问一下你们吃了药之后的效果，可因为忙碌和懒惰，终归失去最后交流的机会。小姨，您跟我最亲，最善解人意，您一定会原谅我的，对吗？

小姨，您就这样匆匆地走了！留下了爱您的姨父、儿子、儿媳、孙子和孙女，还有我们这些外甥、外甥女、侄子、侄女们。

您怎么忍心，我们又怎么舍得，怎么舍得让您一个人孤零零地走？

　 小姨，您是那么的阳光，那么的美好，那么的温暖，所以在选择这篇文章的图片时，我替您选择了阳光、蓝天、白云、绿草、鲜花、木屋。

我想，您一定是去了另一个更加美好，更加温暖，更加快乐的地方。在那里您不再会失眠，不再会腿疼，不再会头晕，您将会舒舒服服地，快快乐乐地度过每一天！最重要的是，您将与外公外婆（您亲爱的爸爸妈妈），还有母亲、大姨（您的两个姐姐）团聚了——亲人久别重逢，您的脸上一定每天都会挂着笑容；您的身上每天都穿着您最喜爱的衣衫；你的餐桌上每天都摆着您最爱吃的食物；您还会被插上天使的翅膀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小姨，您一路走好！奶奶在世时总告诉我说：“好人去世了会升天堂，在上帝那儿永享富贵。”从此以后，您就化作一位美丽的天使在天堂永享荣华吧！

小姨，在您去世的第二天晚上，我夜不能寐，写下了这些文字。您最欣赏我的文笔，常常以此为荣。就让我以我们都喜欢的方式倾诉我对您的爱、对您的思念、对您的不舍，还有满腹的悲伤吧！

最后画风突变，想以喜剧的形式结束我们最后一次交谈，让纸间留下我们的美好，留下我们的亲缘，留下我们的不舍，留下我们的向往，留下我们的快乐！

2021年10月7日

农历九月二日晚凌晨2：50完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