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龙江漠河行：大兴安岭之白桦秋林

聂奎林456165

中国神州大地有无数山脉，最北端的山脉是大兴安岭。广袤的大兴安岭从北到南绵延起伏 1400公里，密布着漫漫林海，是中国最大、最北的林区。

大兴安岭山脉、林海间流淌着的二十多条河流，汇入中国境内第四大江河一一黑龙江，形成了世界上最大的国际界河。

大兴安岭是中国纬度最北，野生动植物最丰富的地区。地处大兴安岭腹地的漠河市是中国的极北之地，有“神州北极”的美誉。大兴安岭是秋风落脚中国第一步的地方，这里有神州大地最早的秋天。

那么北，那么美。2021年9月中旬，吕伟华、娄丽华、徐亚玲、徐亚娜、李望其和聂奎林六人相约，从大西南的云贵高原出发，到大兴安岭去，到黑龙江漠河去，到中国的最北端去。启程一趟迎秋之旅，去赴中国最北最早的秋约，去观赏神州大地的头场秋景演绎。

大兴安岭山脉示意图（源于百度）

位于漠河北极村的黑龙江河段

秋是一年中最舒坦的季节。大兴安岭清风习习，空气中荡漾着的秋凉，如同哈尔滨的马迭尔冰糕一样甜爽。“轻寒正是可人天”、“天凉好个秋”，诗词中所描绘的就是这种惬意。

秋风剪裁白桦，删繁就简三秋树。浓霜妆扮红叶，标新立异二月花。

和煦秋阳泼洒进桦树林，光线经过疏枝的筛漏，分散投到林地。秋日林中的光影浓淡参差、斑驳横陈，不像夏日林间的阴影，更不像热带雨林中的阴影那样密密匝匝、郁郁实实。

挺立的白桦林木秋姿俊朗，有风飘逸，无风修美。白桦林，多少诗歌赞美过它，多少人为它编织过美好的憧憬。

秋分时节，白桦林中。身处此时此景中，会不由自主地产生绺绺思绪，油然而生地想起一个赋含着诗意的词“秋之白华”，想起一段浪漫而壮烈的史实，想起该词和史实的主人公一一瞿秋白、杨之华。

瞿秋白，江苏常州人，上海大学社会学系主任，是继陈独秀之后的中国共产党第二任最高领导人，一位伟大的才子领袖。瞿秋白是入乐的《国际歌》的歌词译者。此前，国际歌词虽已有三个中文译本，但都不适合歌唱。他懂谱、会琴，边翻译、边弹唱，苦心斟酌，成功配译出《国际歌》词谱，传唱至今。他著作颇丰，留下临终遗著《多余的话》。年轻岁月时看过《多余的话》，读后曾寤寐思服、辗转反侧。一介书生勤学苦研与一代领袖浴血奋斗相交织的非凡历程，文采斐然与激情坚毅同并列的高超秉性，令后读人无限感慨。

杨之华，浙江萧山人，中国妇女运动的先驱，著有《妇女运动概论》，任过全国妇联副主席，1973年被迫害至死，年七十三岁。瞿秋白与杨之华，初因师生关系而相知相识，继因追求进步而志同道合，之后因并肩革命而结成良缘。为二人的婚恋，瞿秋白治印，篆“秋之白华 ”四字，寓意：我中有你，你中有我。瞿秋白精通俄语，与杨之华共同在苏联生活过。俄罗斯辽阔原野上的茫茫白桦秋林，一定会给他们留下深刻的印象。

婚后十年，瞿秋白于1935年凛然就义，唱着自己译的《国际歌》从容赴刑场，年三十六岁。这段生离死别、浪漫壮烈的史实，有同名电影《秋之白华》描述。都是再婚的两个人，这次用心灵和生死纽成的“秋之白华 ”同命结，再未松开。杨之华未再嫁。

丹彤秋叶胜过二月华红，化作情深不改的朵朵火焰。严冬来临前，天地秋意绵绵。红叶告别，相依相偎、难分难离；白桦不舍，眼神切切、含情脉脉。同心共盼来春回归，再得久别后的重逢。

一位朋友说得好：此“秋之白桦”，的确非彼之“秋之白华”。但此白桦凌霜傲立，与彼之白华不惧强权，精神相通！

“秋之白华”正如茫茫白桦，相偎相依，巍峨耸立，在人们心中坚强、唯美。

同学琼英引句：“寻山水而寄意，思家国而骋怀”。秋之白桦景美浪漫，景精韵涵。景、意、思相融合，引人入胜、遐想，让人到此浮想联翩。

大兴安岭之秋，好山好水好魅力。大美黑龙江，金秋好时光。金黄是大兴安岭秋野的主色调，寓意着秋实、成熟、丰硕、收获。

寻找成熟的野生浆果，是早期人类果腹生存的主径。大兴安岭早在旧石器时代，就已有人类繁衍生息。

驾驶员师傅知道哪片林子里有野生浆果，途中指引我们进林寻找、采摘。

数千万年若白驹过隙，但在白桦秋林下，野生浆果仍是落到树脚的满天繁星。在白桦秋林中，我们喜获了野生的蓝莓、红豆和臭李子。

兴安岭的红豆是浆果，与南国红豆大不一样。北国红豆作为野生浆果，采下来可以直接吃，微酸甘甜。唐·王维诗：“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中的红豆，又称相思豆、孔雀豆，干果粒可做成手链、项链等饰物。

臭李子根本不臭，而且口感很不错。当地人都说，这玩意儿吃到肚里后，收敛性很强。

现代人衣食无忧，但寻找野生浆果时的认真专注，采获到手后的开心幸福，还是与原始人一样。

大兴安岭盛产蓝莓，是中国野生蓝莓的主产区，产的都是纯野生的林下蓝莓。野生蓝莓，目前已是大兴安岭开发利用最多的野生植物资源。野生蓝莓结在低矮灌木上，颗粒虽小，但花青素含量极高。这就是矮脚野生蓝莓灌木丛。

除了野生浆果，大兴安岭还盛产野生山珍蘑菇。野蘑菇盛长在夏季，虽然已到中秋，林间仍然会有它们的身影。

云南称蘑菇为菌，野生菌的种类相当多、产量很高。云南有的农家乐，甚至还举办客人进山采野生菌的项目。

望其、亚娜的眼神相当好，总能发现那些隐藏在草丛、落叶中的朵朵精灵。每当有人找到蘑菇，都会引起一场围观，带来一种“他乡遇故知”的快乐。这些躲在树木下清香诱人的真菌，没准儿就是东北佳肴小鸡炖蘑菇的真材实料。

在林中，我们还采到一朵这样的蘑菇。

这种蘑菇，外形像牛肝菌的盖，闻着有松茸菌的香味，凭外观模样我们觉得可以食用。驾驶员师傅说，这里是把它风干后，放在针线罗筐里用来插针。

观黄叶飞，尝野果甜，闻花馥香。此情此景，一位朋友说得贴切：穿林海，银树衬金叶，白桦世界觅诗去。披秋风，熟地缀山珍，兴安大岭拾韵来。

秋野的金黄色，寓意着光灿、明朗、畅亮、魅力。王老师说的好：眼里的白桦秋林苑如一首首诗词，让人品得几分雅韵；又好似一幅幅彩画，让人赏得几分情致。人在遐思、恍惚中已入诗入画，与白桦层林尽染的一抹黄，融为一体。人生的秋天与季节中的秋天有着太多的雷同，都是一种沉淀与升华……。

桦树干的洁白，与大兴安岭秋之野的金黄、水与天的蔚蓝，色彩协调、衬映成趣。从彩云之南到神州北极，万里的舟车劳顿、旅途疲惫，已经消褪释然于大兴安岭金黄、洁白、蔚蓝的环拥中。白桦秋林用白洁的树干、舒展的枝叶把尘世的纷纷扰扰，遮挡在林外。暂离繁华都市的纷闹与忙碌，让心灵回溯自然，归复平静。

同学群英诗赋：结伴旅游添新篇，北国风光正斑斓。南来游客兴趣浓，野果蘑菇采摘欢。大兴安岭云海间，丛林之中丹红艳。神州北极景醉人，秋之白桦最浪漫。喜得景秀细细看，山水寄意诗韵涵。

莽莽兴安、林海滔滔。在净朗的山山水水中，能让人的心镜明台效法自然，重现真容本颜，上若秋空之洁澈兮，下似秋水之清澄。

一幅幅大兴安岭山水秋景画卷，在眼前徐徐展开。九曲十八湾、龙江第一湾、额木尔河女足湾……，湾湾树林，秋影若诗若画；粼粼水波，秋光如歌如曲。（为多得舒适愉悦的体验，请横屏观看“三湾”秋景图）

北极村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分水岭景区，处处桦林秋色似画、秋景似图。

身临大兴安岭其境，观览着眼前的山水风光、抚摸着白桦光滑的树干、呼吸着林间清新的空气，从小得知的大兴安岭已触手可及，再不是教科书上抽象的地理概念。

林间湿地中，“蒹葭苍苍，白露为霜”。白桦秋林，在水一方。灿烂明媚、洁净清爽的秋之韵无边无际。

走在林间的小路上，树梢的歌声在荡漾。蓝天白云秋气爽，任思绪在秋风中飞扬。捧把阳光洒心上，多少落寞惆怅，都随秋风飘散，遗忘在林间的小路上。放慢身心奔忙的脚步，在白桦秋林中，可以寻求到最质朴的快乐，收获满满的精神愉悦，让身心豁达开朗。

信步徜徉林间，聆听阳光在秋朗晴空中谱写的乐章。让眼睛、心灵一起受秋风之熏陶，沐秋韵之洗礼。如同学凤鸣所言：这是多么舒坦而美好的心灵感受，这种与大自然交融的境界，令人心弛神往！同学筑华诗赠：秋阳漠河白云飘，秋风轻拂白桦梢，秋水碧滟绕兴安，秋日出游兴趣髙。秋叶片片似火烧，秋果累累如花娇，秋景秋实北极村，秋韵是画比画妖。

在比图比画还妖娆的漫漫林海中，心中的落寞惆怅已经随风飘散；而大兴安岭五·六特大森林火灾的惨痛，却永远不会被遗忘。今日穿行林间，稍加留心，会不时看到当年那场火灾遗留下来的残根剩桩。这些劫后的残桩，前生都是一些参天大树，是组成大兴安岭原始森林的骨干。它们周围原来的伙伴，皆已葬身于火海烈焰中、消失殆尽。

1987年大兴安岭的一场人间炼狱，曾烧疼了全国亿万颗紧揪着的心。在28天的烈焰肆虐中，有211人遇难、266人受伤，造成了许多人的终生残疾。特大火灾所到之处，森毁林消、满目焦土，对生态环境造成的损害，难以估量。

灾后已近35年。抚今思昔，今日的白桦美景来之不易。经过35波春发夏荣的修养恢复，残桩周围，新生的树木总算又呈现出勃勃生机。但尽管历经了35载寒暑雨雪的生息轮回，岭野之中，仍然抹不掉灾后的遗迹。

这些残剩根桩，蒙受过的劫难太沉重，焦骸反衬秋光的明亮，格外刺目；处在繁茂的新生植物中，显得孤独，让人感到伤心难过，但仍然倔强地透露着不屈不服。残桩不死，屈恨犹在；火灾已过，疼痛未消。

“万物各得其和以生，各得其养以成”。失去了青山绿水，哪有人类的繁荣安康！没有了人与自然的和谐共生，何来社会的安稳快乐。

今日的大兴安岭林区，已秉持最严肃的防灾意识，制定了最严格的防火制度，执行着最严谨的防范措施。现在，每年的五月六日是大兴安岭地区的反思纪念日。痛定思痛！

同学卓嘉感叹：大兴安岭的秋韵，那如诗如画的美景让人陶醉其中。再见到大火复苏的森林又郁郁葱葱，千姿百态，生机勃勃，野生蓝莓，臭李子，野生菇比比皆是。人在画中，画中有你，真正能实现让眼睛、心灵、身体的洗礼。这一切，实在是来之不易。

森林里的焦化残桩、漠河城的火灾纪念馆，时时都在提醒大家：大自然是包括人在内一切生物的摇篮，是人类赖以生存发展的基本条件。大自然孕育抚养了人类，人类应以自然为根，尊重自然、顺应自然、保护自然。人人都应承担起自己的责任，共建地球生命共同体，实现人与自然的持续和谐共生！

后记：我们的黑龙江行，原计划不只是到漠河的最北点，我们还准备去珍宝岛、小兴安岭、神州极东的抚远乌苏镇。因哈尔滨发生新冠病毒疫情，行程卡被带星号，服从当地的管控要求，而于虎林县中止行程，提前折返。

丽华深情回味：疫情使黑龙江游戛然而止，却带不走游黑龙江的兴致；重忆游程，又让人回味起大兴安岭的秋色，吸吮着白桦林清新甜蜜的空气，荡漾起“秋之白华”的思绪。

是的，即使是旅途中遇到的风雨交加的天气，或意想不到的麻烦，回想起来都会觉得有滋有味；更别说沿途那些无数的瑰丽情景，想起来更是让人激动不已、回味无穷。进到这篇游记里的，只是白桦林的秋高气爽、秋光洋溢。而更多阳光、美好、精彩、难忘的场景，已经深深铭记保留于我们的记忆中、永恒定格在照片上。亚玲翻看帧帧美照和视频时说：穿秋林、观江湖、品美味、圆中秋、乘火车、览夜景、宿火坑、寻北字……，整个追北之游，又栩栩呈现在眼前，觉得甘之如饴。这是同行六人都有的感受。

天高地阔、繁花似锦，诗和远方总会有无穷尽的魅力，吸引着我们不停地读、走在路上，永远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