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浆水就是西北的特产。早春的渭源天干物燥,人们心中更是一种燥渴。浆水酸甘清凉,喝一碗清油浆水,辛甘酸苦咸俱全,以酸为主,立刻让人神清气爽,实在是春天我们这儿育阴养阳,疏肝健胃,补益五脏的最好饮料。运用恰当,就是时下流行的温病,厉气,也是一碗浆水病除。 </p><p class="ql-block"> 刻在甘肃人骨子里的,除了洋芋便是浆水了。</p><p class="ql-block">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农村,几乎顿顿吃粗 粮,日日逢浆水。从春吃至冬,从小吃到老。再穷的家里,一口大酸菜缸是少不了的。</p><p class="ql-block"> 那时人穷,缺吃断顿的。但有了酸菜缸,就能把日子一天天连起来。念书的孩子放学回到家里,实在找不着可吃的。就找个凳子,放到酸菜缸跟前,拿个碗小心翼翼爬上去,捞点酸菜,偷偷吃了,嘴一抹,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但往往忘了取掉凳子,大人回来一看便知道发生了什么。</p><p class="ql-block"> 家里实在接不上上顿时,便扫扫面柜底,搅点面糊糊,倒几碗酸菜浆水,这一顿饭便解决了。</p><p class="ql-block"> 说实在的,在进城之前,我对浆水味道,从没细细品味过。印象中,酸就是浆水,浆水就是酸,没有什么特别之处。</p><p class="ql-block"> 浆水身价渐涨,才是这几年的事。浆水频频光顾城里人的餐桌。家里吃,甚至高档宴会也少不了浆水鱼、浆水凉粉、浆水面之类的。</p><p class="ql-block"> 一次聚餐,有位客人指着桌上的浆水萝卜问:“浆水是怎么制出来的?”有位在定西生活多年的外地人便无师自通地表述起来:“浆水吗,就是吃剩的面汤和刷锅水加在一起,发酵而成。”我愕然。我甚至感觉像是圣母被凌辱一般的难受。“绝对不是!”不知是出于自尊还是愠怒,我随口迸出这四个字。</p><p class="ql-block"> 为了证明浆水的清白,便产生了亲手制作浆水的想法。</p><p class="ql-block"> 先找出一口多年闲置的小缸清洗干净。再买来芹菜两斤、酸菜接子(酸菜成品)两碗。将芹菜一洗二泡之后,在开水里略微煮一下(七成熟)拿出来,清水过后,切碎放入缸里。烧一锅开水,将预先涮好的半碗扁豆面糊搅入,烧至沸,倒入已备有芹菜的缸里。再烧一锅开水倒入,至缸七分满,盖好。待到手触缸不烫时,将酸菜接子倒入。拿擀面杖一边在缸里搅,一边学着母亲口里念念有词:“酸菜酸菜酸唵酸,给你买个新裤穿,酸菜酸菜不酸,倒到茅坑里叫鸡啄(zàn土语读音)”如此左三下,右三下,缸里汤菜和匀后,再盖好,找来几件衣物包好扎住。</p><p class="ql-block"> 第二天,走近厨房,一股清香的浆水味扑鼻而来。巡香而至,打开缸盖,用勺取少许送入口,咂砸嘴,浆水在舌尖滑动,回味,再回味,原来这浆水的酸很是特别。这种徐徐的柔和的沁人心脾的酸,如同久违的母亲轻抚着刚刚归来的孩子。不觉惊叹——这是浆水,是老家浆水的味道!</p><p class="ql-block"> 一次和母亲说起炸浆水的巧着,母亲说,炸浆水没啥难的,只要接子好、菜洗净就行。</p><p class="ql-block"> 会做容易,但要做成色香味俱全的精品,是一门学问,是一种艺术,的确不容易。若有所悟——这不是和 “本质好、净修身、勤做事”的做人准则一个理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