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梦境巴中——对话暌违已久的自己

祝融之火

　　因为一个偶然的机缘，二十多年之后，我再一次踏上巴蜀大地，也因为这个说走就走的决定，我第一次走进巴蜀腹地――巴中。或许是生在南方的缘故，见惯了山山水水，对于城市环境，我有着近乎苛刻的期许。总觉得一个城市要有山有水才圆满。巍峨的青山要厚重质朴，蜿蜒的流水要灵动缠绵。山水交汇的城市要能跌宕出曲折之美，婀娜之态。如果这座城市受到上苍格外青睐，还应有幽深的峡谷和茂密的森林――如雪的峡谷瀑布倾泻而下，飞溅起一阵阵浪花；参天的大树挺拔傲立，蓊蓊郁郁，汇成绿海；和煦的阳光穿过细密的树叶，投射斑驳的光影。不同寻常的山、水、树，在此演绎出一片美景。

　　巴中，这个在地图上并不显著的地方，却让我惊奇的发现，她与我心目中理想之城是如此之近，竟与内心的期待暗暗契合。她不同于我的家乡衡阳精致秀美，她太过大气、美丽、神秘、沧桑。登高远眺，都不足以将她尽收眼底。走马观花似的行旅，让我在不经意间触摸到秦巴大地千年万年的造化，感受到大自然的神奇。

　　巴中是淡然和闲适的，就像这里生活的人们，春日的米仓山、天马山、镇龙山绿意盎然，如同珍珠般点缀在秦巴大地。我驻足在米仓山南麓的南龛石窟前感叹远古巴人对佛的虔诚，那摩崖石窟中庄重的佛造像，妩媚的飞天那精湛的艺术之美深深锲入我的心里。我穆立于红四方面军的塑像前，心中涌起峥嵘岁月里那分分合合的金戈铁马。

　　与巴中的相遇，不像是初次的邂逅，倒像是一次梦境之旅，一次久别的重逢。蓦然想起了唐代诗人李商隐《夜雨寄北》的诗句：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于我而言，离愁己随风而去，思念却上心头，似水流年何相期，顾盼流连又是一春。

　　在纯和宁静的西川古镇，除了感受巴蜀文化的虔诚与彪悍，西川美食的酸辣鲜香之外，纯朴的乡里乡亲恬静微笑的面容，给了我最亲切的最真挚的感动。在翠竹掩映的村庄边上，听闻鸟儿清脆的欢快的鸣叫。在转过身去的一次不经意间，感受溪流沿着石台山涧顺势而下的愉悦，直到将身影掩藏在五彩斑斓的树隙之间。而水雾与烟霞袅袅婷婷的升腾开来，在空旷的天幕勾绘出奇妙的七色彩练。仿若梵境仙山。人在此境，己然物外。

　　在米仓古道俯看千年行人往来的踏痕。在白衣古镇感受巴人聚居的闲适，在这如同铺陈开来的人文山水画卷中，我欣然穿行于栈道小桥流水人家。这古道旁的绿萝青藤像是在对我这个来自远方旅人无声的倾诉，在静默中透露出她厚重温婉、庄严妩媚、古朴巍峨的对立而又和谐统一的奇诡。

　　夜色渐入深沉，日隐月升，极目远暸，在无垠广阔的天幕下，晚霞正一点点的隐去，直到消失在山的怀抱之中。唯有城市的霓虹和闪烁灯光不期而至，陪伴我醒着看着思念深深。想起这一日的所见，有着千年般回首期盼。不经意间，触碰到我心里最柔软的部分。没有沧桑，不期而至。我开始对话自己，一任思绪万千，恣意奔涌。不去刻意，我找到暌违已久的自己。心里荡漾着一丝惊喜，清晰而又奇妙，竟然以为是在梦中。

　　已是午夜时分，我不愿就此睡下， 穿衣趿鞋坐在窗前，将身影溶入夜的深沉，索性泡一杯当地所产的，清香中略带苦涩味道的老阴茶，驱赶这一天的疲乏。今夜，我要独自感慨一番，对话自己。在离开巴中之前，我将这段文字留下，也将心事留下。把遗落在喧嚣烟尘里、视线外亦真亦幻的感觉找回来，让巴山蜀水的灵圣，秦塞汉关的幽深，在我的笔下重构，描绘成人们向往的天空之城，也联系起我渴望突破，悠游尘世的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