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我的遥远的70年代</p> <p class="ql-block">不知不觉已到了知天命的年龄,如果再不写一写关于70年代的记忆,恐怕我什么都记不住了。我不知道为什么我活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似乎这一切并不是我的选择。我努力想寻找一些内在的因素,是不是打小以来就有什么蛛丝马迹,决定了我今天就必然是这个样子。但无论如何我也想不起来,我能想起的全部是一些微不足道的事情,特别是一些坏坏的事记得更是清楚。</p> <p class="ql-block">我要说的第一件事就是我的相貌。我一向对我的相貌不满意,个子不高,人称“矮子鬼”,该长的地方短,该短的地方长,该粗的地方细,该细的地方粗。眼睛小而近视,头发短而斑白,皮肤因钓鱼而晒得“咩黑”(就是很黑),比马卵还黑。最令人不满的是左边额头上有一个“绊子”,就是一个疤。同事说,如果这个疤长在额头中间也好,那不就是包黑子了?哎,我也是这么想的呀!奈何这是伴随我一生的遗憾。这“绊子”大约是我三岁时得的。那时是大冬天,很冷,不比现在,冬天也不冷。我妈妈抱着我弟弟,我跟在后面,胸前系着一块小围裙,兜里插着一个小盐水瓶,瓶里装着热水,取暖的。我就像一只小羊羔,乖乖的跟在后面。妈妈很自然的进房间里去了,我自然也跟进。可我没意识到房门口有一个门槛,一脚过去,哐当一声,摔倒在房门口,盐水瓶砸碎了,玻璃碴子直插进我的额头。鲜血直流,我瞬间也没了知觉。等到醒来已是在乡卫生院了,据说是叔叔抱我来的,额上缝了好多针。可把大家吓坏了。自此,“绊子”就永久落在额头上了。年轻时毕竟潇洒,蓄着长发,掩盖了额上的瑕疵;中年已经洒脱,虽是两鬓斑白,“绊子”无处藏身,但我已经习惯于拿它跟别人说笑了。天长日久,人们也就不以为意了。</p> <p class="ql-block">我最常记得的是那些偷吃的日子。我很纳闷,小小年纪,怎么那么能吃。我觉得我小时候跟牲口没什么差别。除了五谷杂粮,田间地头,水里陆上,大凡能吃的,无一不吃。刚长出的稻穗,路边的思茅根,河里的高笋,山上的地杨梅、金樱子、酸叶子、杜鹃花、糯米籽、苦榉子、藤梨子……,一切皆能吃,我简直就是一只食草动物。为了弄吃的,我不惜铤而走险。吴校长的爸爸吴老头是本地著名的勤快人,自家田里种了好多黄瓜。我一想起吴老头田里的黄瓜,肚子就咕咕叫。有一天晚上,月黑风高,蛙声升起,我决定去偷黄瓜。当我潜到老吴的黄瓜地的时候,四周寂静无声,我都闻到黄瓜的甜味了。正要伸手去摘,忽然听到耳后“呼”的一声,老吴一棍子打来,吓得我赶紧撒腿就跑。慌乱间,一只鞋子竟跑丢了,偷鸡不成蚀把米,害得我那一晚坐在大门口,怔怔的在那里发呆,也不敢跟妈妈说,实在是没法交代呀。其实吴老头是个好人,待人热情,爱打招呼,笑脸亲切,对我家的照顾也多。有时候碰见吴校长,重提那些事,吴校长也是一笑了之,只说“原来是你们这些家伙啊!”</p><p class="ql-block">还有一次偷窃是伙同邻家小伙伴去上栗中学的西瓜地偷西瓜。上栗中学的西瓜地就是现在的桔园和第二食堂的位置。那地方那些年有池塘、菜地、西瓜地。大热天,孩子们喜欢吃西瓜,于是计划到上栗中学西瓜地去偷。大概那时候看过一个片子叫《地道战》,我们便煞有介事的模仿起来。这一次是有组织有预谋有计划的,谁负责偷瓜,谁负责放哨,该怎么撤离,在哪里吃瓜,都安排得井井有条。实施作战的时候,我们个个都像小战士,屏气凝神,匍匐前进,不一会儿,大功告成。坐在茶树下分享西瓜的时候,大有梁山聚义,天下英雄,舍我其谁的豪迈之感。</p> <p class="ql-block">做坏事是比较容易上瘾的,我不偷东西也会想着法儿做点坏事。大热天我光着膀子晒得比炭古佬还黑,有一天看见村里的一口滤水井里的水很满,就寻思着到井里游回泳不知怎样。于是一个“噗通”跳进去,没想到也没多深,游是不能游的,只好坐浴了。没想到坐浴也蛮舒服的,很有一种富家大小姐坐在浴缸里洗澡的感觉。于是很陶醉,很陶醉……一直陶醉到母亲拿着大鞭子把我赶回家。在家里我饱受了一顿皮肉之苦,从此以后,我再也不敢到那井里去坐浴了。</p><p class="ql-block">但没有坏事可做终究是没有味道的。冬日阳光温暖,田野里农事已闲,到处是一片柔软的田泥。我们屋场的小伙伴便向吴家大屋的小伙伴发起挑战,大家一起打泥巴仗,看哪家最能打。我们一方在上,一方在下,打得不亦乐乎。正当我打在兴头上的时候,有人报告我说我的袄子被人放在狗屎上了。我一听这个消息,真的如五雷轰顶,感觉天旋地转一片漆黑,耷拉着脑袋回到家。结果可想而知,又被妈妈一顿狠揍,从此我就少犯了很多错。直到现在我做了妈妈的孝子,我对她慎始如终的敬畏起来了。</p> <p class="ql-block">不知不觉我就上学了。在老师的熏陶下,我坏事做的越来越少,我慢慢变得有修养起来,在女同学面前我更想显示几分豪气。</p><p class="ql-block">有一次机会终于来了,但是我至今也找不出什么原因,我把一个女生的饭盒弄丢了。而且是丢到东山坝桥下那个坝里了,那里的水位大概有二三米深吧。我想我要做一个负责任的男人,犯了错一定要敢于承担。那天中午午休的时候,我毅然来到坝头,将全身脱个精光,一个猛子扎到水里,在水底摸索那个饭盒。摸了好久,终究是没有摸着。只好赤条条地起来,望着自己的小鸡鸡,一脸的茫然。后来那女同学并没有提起饭盒的事,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但我现在佩服的是我当年竟然如此大胆的敢于裸露自己的身体,其实那时我的身体的各个部位几乎一无是处,没有六块腹肌,没有迷人的眼神,没有优美的线条。尤其是鸡鸡那么小,小得除了拉尿还不知道有什么其他的功能,真是无知者无畏哦!时过境迁,有些东西已经成熟,但是再要拿出来,一定会糟人怒天怨的,胆子已缩回到屁眼里咯。</p><p class="ql-block">现在我喜欢过顺从的日子,顺从母亲,希望她长寿;顺从女儿,希望她们能早日出落成人;顺从办公室的女人,希望她们快乐;顺从领导,希望不辜负领导的厚望;顺从党和人民,希望不辜负他们所重托的事业;顺从时代,希望能顺应时代的潮流。总之,无我最好,有我最烦恼。</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