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舆，我回来了 ⑤

独钓寒江

（一同回村的下乡知青。）

平舆，我回来了 ⑤
离刘吾村越来越近了。我的心却矛盾起来，原来回村的急切心情现在却渐渐冷却下来，甚至没有了回村的勇气。“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是王者回乡的辉煌，衣锦还乡是事业有成者回归故里的荣耀。但我以何回乡呢？自1978年底离开刘吾后，就是读书，教书。在黄口小儿前鹦鹉学舌，在成堆的作业里消磨时光；从城镇到农村，又从农村到城市，为生计奔波劳碌，熬花了双眼，熬白了黑发。如今，已是年近花甲的我一如离开农村时一样的一无所有，一无所成，我难道就这样去见那曾经的父老乡亲吗？

（崔宏建和当年的大队长张文彬）

在原小朱庄大队的洪山庙村，当众人分手各回其村的时候，我选择了同崔宏建一同前往他插队的原刘吾大队的河堂村，也就是原刘吾的第八生产队，如此也算是回到了刘吾了吧，我这样安慰自己。在河堂，崔宏建往老乡家去的时候，我忽然想起了与河堂近在咫尺的小魏庄村，既当年刘吾大队的第十一生产队。在“75.8”特大洪水的日子里，最困难的头三天我和商洁、刘晋就是在这里的小水家度过的。“应该去看看小水。”心思一动，就不容再想，与同行的知青打了个招呼，撒腿就顺着小河边往小魏庄跑去。也就是二三分钟的时间，过了小魏庄村东那座熟悉的小桥，在村头看到一户农家的大门口一村妇正在浇菜，我停下来问道：“小水家在什么地方？”她直起腰，看着我，愣了一下，说：“小水走了。”我的头一下子懵了，“走”是当地人对“死”的委婉说法，但我怎么也不相信这是真的，小水可是我们的同龄人啊！我又追问一句：“你是说他外出了？”这次村妇没有再隐晦，直白地说：“他已经死了好几年了。”我愣住了，眼里很快就充盈了泪水，又追问了一句，“他家人呢？”“他家没人了，他老婆跟孩子在驻马店。

（魏庄村东的小桥，当年是一座青砖石板小桥。75.8大洪水时，桥面以上也有2米左右深的洪水）

我赶紧谢别农妇，一扭头，泪水就流了下来。过了小桥，在桥边的地头坐下来，擦擦泪眼，望着发大水时冒着危险从四米多深的河水游过去的地方，想着洪水时和小水一起在他家的防水架上睡觉的两个夜晚，想着小水撑着筏子送我回村时的情景……忽然，一个念头攫住了我的心：逝者已远，存者何如？回队看看，回村看看，错过今天，不知道又该有哪些面孔难以相见。于是，再也别无它念，站起来，径直往刘吾跑去。⑤

（2013年4月19日至21日重回平舆前岗农场与插队农村记）

（当年魏庄村知青的工分手册和合作医疗记录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