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街巷之长江路】

天末孤烟

　　对长江路的官方推介主题词是“千年文脉，一路经典”。上溯两千年，这里沉淀了六朝时期、明清时期、太平天国时期、民国时期的历史文化，但近现代史中的民国痕迹更为浓厚。

长江路的历史遗迹的确是可以一直追溯到六朝时期，甚至更早，因为建康宫城的地下遗址就在长江路东头，也因此建了六朝博物馆。江宁织造连接着《红楼梦》，也建造了【江宁织造博物馆】。还有建于1522年的毗卢寺等古代遗迹。由于年代的久远，六朝的遗迹多半在地下，主要的索引还是历史记载 ，承载它们的是博物馆。而长江路的民国建筑众多，尤其是民国的总统府在这里，凝集的历史文化指向性非常清晰。如果说长江路是南京的民国历史代表地，应该没有什么争议。

细看总统府建筑群的历史记载，可以清楚的知道，基本是由民国政府重建。这就是旅游中经常遇到的两个名词，扯不清的“遗址”与“旧址”。我理解，遗址确定的是位置，建筑主体毁坏，或只有部分残留。旧址则是原建筑主体存在，可能会有部分整修扩建。总统府建筑群应该算是在遗址上重建，然后随着民国的终结又成了旧址。

这个建筑群始建于明朝初年，先后是归德侯府和汉王府。到了清朝，改建成江宁织造署和两江总督署，王府改了衙门。康熙、乾隆也都把这里当做过行宫（留下了个“大行宫”地名）。1853年，太平天国占领南京，并定都改称天京。洪天王看上这里，大兴土木建造规模宏大的天王府。结果扩建只干了半年，一场大火烧了个干净。至此什么王府、总督署、行宫，都成为了“遗址”。洪天王不甘心，第二年再开工，终于建成。天朝短命，十年后灭亡。1864年清军攻陷天京，湘军大肆屠城，四处纵火，一把火又烧光了天王府。到了1870年，清庭重建两江总督署，遗址上面再次有了新屋。虽然府邸架势已是大不如从前，但这后面的故事就开始有意思了。林则徐、曾国藩、李鸿章、刘坤一、沈葆桢、左宗棠、张之洞、端方都在这里干过两江总督。1911年辛亥革命推翻了帝制，江浙联军攻克南京，各路英豪商议决定，南京为临时政府所在地。1912年1月1日，正式成立临时政府，孙中山先生在此宣誓成为中华民国临时大总统。三个月后，临时政府结束，这里成为南京留守府。此后的十四年中，曾经的“总督府”像走马灯一样变换着“大王旗”。1913年至1927年期间，这里曾经是江苏都督府、江苏督军署、江苏将军府、江苏督办公署、副总统府、宣抚使署、五省联军总司令部、直鲁联军联合办事处等等机构，并不是总统府。1927年9月，民国政府进驻这里，做为了正式办公地。南京被占领期间，这里曾经是汪伪政权的“政府”所在地。直到1948年5月20日，蒋介石“正式”当选为总统后，这里也才“正式”成为总统府。结果，总统府的牌子只挂了十一个月。1949年4月23日，解放军占领南京，总统府终结了历史使命。

尽管这个倒霉的总统府命运多舛，但毕竟从有民国起，就是民国历史核心所在。与它关联紧密的“国民大会堂”（现在的人民大会堂）也最后见证了风雨飘摇的三十六年民国史，“一条长江路，半部民国史”。长江路在民国时期叫做“国府路”，日伪时期叫做“维新路”，民国政府还都后叫“林森”路。南京解放后始称长江路。长江路这个名称改得好，耐人寻味。站在这路上，一说长江，就想到那滚滚推动历史的波涛，就想到百万雄师过大江，解放军战士拔掉总统府门楼上青天白日旗的场景。

长江路上的民国建筑有总统府、大会堂、美术馆、梅园纪念馆、钟岚里建筑群等大小二十余处。有的已“隐居”在现代建筑群中，例如洪武路口的孔祥熙旧居。大概是遵循政府的规划方向，自洪武路口向东，整体呈现出浓郁的中西合璧建筑风格。

南京的民国建筑分为两大类，一类是官方机构，还有一类是官邸别墅。官方机构建筑众多，例如考试院旧址、主席官邸旧址、中央监察委员会旧址、中央党史史料陈列馆旧址、外交部旧址、最高法院旧址、行政院旧址、交通部旧址、参议院旧址。但多数建筑依然在使用，并不对游人开放。只有总统府和主席官邸（美龄宫）列入了旅游范围。从旅游视角，总统府旧址自然领衔“民国风情”。这里现在叫做《中国近代史博物馆》。至于官邸别墅类，则密集的集中在颐和路公馆区一带，尚有完好的两百余座小楼。因此，在南京了解民国建筑，感受民国风情，游览推荐应该首先是长江路、颐和路、南京博物院的民国馆。其余就只能是按图索骥的“散游”了。南京到底还有多少民国时期建筑，各种资料都不一致。保守估计，应该有两千座以上，其中官邸别墅就有一千七百余座。官方机构和公共设施还有相当数量。南京保留的民国建筑还有两个特点，一是完好程度很高（都还在使用），二是几乎没有新建仿民国建筑（民间可能有些许）。

长江路上的“国民大会堂”和“国立美术陈列馆”是一组建筑，建于1936年。这组建筑代表着民国时期建筑的高端水平，保护完好，目前依然在使用，名称为人民大会堂和江苏美术馆（旧馆）。梅园新村纪念馆由民国初期的四栋民居小楼改建扩建而成。这些原民居均保持了原貌。纪念馆对面的钟岚里民国建筑群建于1937年，占地4000平方米，多数为民国风格两层联排楼房。

长江路上的“新秀”们也相当有品味。南京图书馆、江苏美术馆新馆、江宁织造博物馆、六朝博物馆，均为中西合璧风格的现代建筑，与民国建筑遥相呼应，隐约中保持着一种淡淡的默契。俨然是南京最重要的、最有分量的历史文化中心街区。

走一趟长江路吧，最好是在清爽的夜色中，用心去领略一路经典，感受千年文脉。

附图集【长江路掠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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