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 style="text-align: center;">点上方蓝标收听全国金话筒主持人杨剑涛的播音</div><div><br></div> <p class="ql-block">2021年10月父亲在医院就医时,作者推着父亲散步</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题记——</p><p class="ql-block"> 2014年,我朋友拿着录音笔采访了他的父亲(抗战老兵),在他的启发下,我也开始收集我爸的资料。我用个把星期时间对他进行了采访,汇集起这么个父亲的口述。那个时候,我妈也一起参与回忆,而到2015年想采访我妈时,她就得了脑萎缩记不起来事了。所以说,有些事不能等,时不我待。</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父亲不同阶段的四张帅照</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r></p><p class="ql-block"> 幼年时光</p><p class="ql-block">父亲张才金,1931年11月11日生于浙江省仙居县下各镇湖其园村。祖父张朝章,祖母曹小凤英,生有一儿一女,姑姑张金菊,嫁于本乡下华村。</p><p class="ql-block">祖父兄弟姐妹四人,他为老三,祖辈都是农民。祖父自家有一亩田一亩地,土改时分到一间半正房。</p><p class="ql-block">祖母曹小凤英也是四兄妹,为一哥一姐一妹,她在家中也是排行老三。</p><p class="ql-block">据父亲说,开始的时候,他在本房同辈中是唯一的男丁,因此一生下来就受到家族的特别关爱。当时祖母奶水少,经常把他抱到大姨奶奶那里分奶水吃,因为当时大姨奶奶和祖母差不多时间生下一个女儿。就连过年分压岁钱,父亲也得的是双份儿。因为父亲是家族中的唯一男孩,于是他有幸被送到村校读书,读到三年级,因抗日形势恶化而休学。无书可读的父亲,只好帮地主家看牛割猪草贴补家用。1946年,台州师范附属小学迁到仙居县下各镇下涨村边的下坦建校,此时抗战刚刚胜利,父亲又接着读书,正好在1949年上半年仙居解放时小学毕业。</p><p class="ql-block"><br></p> <div style="text-align: center;">初露锋芒</div><div style="text-align: center;"><br></div><div style="text-align: left;">1949年6月台州解放,解放台州的部队是21军62师,这个时候部队的主要任务是剿匪反霸搞土改,他们进村入户,一边宣传革命道理,一边建立红色政权。父亲多次听讲,受到革命道理的启发,不顾家人反对,偷偷报名参了军,被录用于省军区第六军分区县大队。经过两个月干训队的学习,被分配到大队部通讯班,当时年仅17岁,体重39公斤。他的工作主要是跟随大队长当勤务兵,兼做办公室工作。据父亲说,当时下乡下基层,由于他个子小,可以不背米袋,但得背两支枪,一支长枪、一支短枪。后来,部队进行了改编,父亲所在的县大队和105师炮兵营合并为第八独立营。之后,父亲又被调到临海大田第三独立营,也就是后来的临海人民武装部,跟随邓营长。组建人武部后,部里分来的大部分是来自于上海的大学生,邓营长,也就是大队长任武装部长,父亲为干事。</div>1951年,父亲被派往海门江北的海防大队,组织民兵反霸剿匪,搞土改守海防。当时国民党残余势力非常猖獗,经常登陆骚扰百姓,小打小闹经常发生。有一天晚上,国民党残余势力派出十三条船只,在离前沿阵地三里的朱门,妄想登岸攻击我地方武装。父亲带领大队331团2营6连50余人,与匪徒激烈交战。当时敌强我弱,形势危急,父亲沉着指挥,镇定应战,从半夜一直打到天亮,等到桃渚大部队前来支援,敌人才退下。事后台州军分区副司令员顾月清在总结大会上点名表扬父亲,沉着机智勇敢应战,表现突出。会议精神由大队教导员陆支印回来传达。经此一役,父亲由干事擢升为军事参谋,穿上了胸前仅三个扣子的苏式军官服,就连那些来自江西的大学生们都很羡慕,纷纷向他表示祝贺。<br><br> <div style="text-align: center;">成家立业</div><div style="text-align: center;"><br></div><div style="text-align: left;">1952年,部队再次整编,父亲被编到建筑工程第六师,到上海、西安、兰州等地建机场,一直辗转于外地工作。</div>1955年,父亲由于工作出色,立三等功一次,并于9月2日,在宁波被授予正排级少尉军衔。南京军区司令员许世友代表国防部宣读名单,父亲光荣地成为全国第一批授予军衔的军人。由于这个升任,父亲的工资一下子从原来的16元,升到了76元!使得他具备了娶妻生子的必备条件。<br>升任排长后,需要提升知识,为此部队又给父亲提供了考取干部学校的机会。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数月复习,父亲终于以优异的成绩考取了南京军区第19速成中学脱产复读班,学期两年。<br>1956年元旦,在去温州读书的前夕,人武部长亲自当证婚人,就在人武部机关给父母举办了婚礼。那时,母亲在临海市科研所工作。这一年的11月1日,母亲生下了我,三年后大弟弟张跃出生了,隔了一年,妹妹张柳出生了,再隔两年,小弟张哲也出生了。六年时间,母亲完成了生养我和弟妹四人的任务,为了工作不被拖累,母亲自己跑到医院做了结扎。<br><br> <div style="text-align: center;">转业地方</div><br>温州毕业以后,父亲被分配到温州军分区工作。因为是“知识分子”了,又要下连队接受锻炼。当时父亲被安排到洞头县下连队当兵,同去的有20多位同学。过了不多久,父亲就升任为中尉连长。当时宣读50名晋升军衔的军人名单时,父亲排在第一位,当父亲听到“关于张才金等50名军人晋升军衔的命令”时,心里着实感到光荣!<br>升任连长后不久,1961年,父亲身体开始不好,患上了肺结核病,组织上为了让父亲更好的养病,征得他的同意,把他调回仙居人武部工作。之后父亲到过温州的99野战医院、湖州小莲庄野战医院治过病。<br>1962年7~8月,还是由于健康状况,父亲要求转业到地方,被分配到三门县委组织部工作。转业前,父亲参加了为期两个月的军分区学习班,重点学了《论共产党员的修养》,而后到三门县委组织部报到。据父亲说,当时他的工资级别是行政19级,月收入96元,与组织部长一样高。<br>到了三门组织部,组织给父亲安排的具体职务是县贫协办公室主任,并被选为省贫协代表。当时贫协工作很重要,省委书记亲自兼省贫协主席,三门县的贫协主席也由县委书记兼任,县委副书记兼贫协副主席。<br>1963年至文革前夕,父亲参加了三门六敖和余姚的四清工作,担任组长。<br><div><br></div> <div style="text-align: center;">铮铮铁骨</div><br>文革开始,父亲被打成“保守派”,在斗、批、改运动中,造反派向他开刀。1967年7月的一天,他被工革军(造反派)抓到总工会的楼上,罚跪,拳打脚踢,皮鞭抽打,被打得不省人事。其实,造反派就是让他在一份悔过书上签个字,说签了就放他一条生路。可是硬气的父亲就是不签,并说:“要杀要剐随你们,我又没什么错,为什么要悔过,为什么要签字?”看他这么死硬,造反派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密谋转天要将他转交给农革军,让他尝尝农民兄弟的厉害。母亲闻讯,明白自己再不出手恐怕父亲就没命了,于是她机智地找到一位平日关系还不错的造反派成员,自己代笔给父亲写了一个所谓的“悔过书”,说:“他不签字我来签,保住人命要紧。”<br>要知道,当时的造反派无法无天,整个三门山雨欲来风满楼。县委梅建副书记、县教育局长被活活打死,特别是教育局长,据说打死后用绳子把他套在后山的树上,说他“畏罪自杀”。这些骇人听闻的恶性事件,着实让母亲心惊胆战。母亲瞒天过海签了字,救出了父亲。那一天,母亲请来了一位要好朋友,在她的帮助下,两个人搀扶着父亲回到了家。<br>据父亲说,文革中,他被关了两次。一次是1967年,在总工会楼上,他被关了87天;另一次是1968年,他被隔离审查后,下放到三门的六敖,在咸碱地里种棉花,长达4、5个月。粉碎“四人帮”后,父亲才得以平反昭雪,重见天日。<br><div><br></div>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知足让利</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1976年,父亲重新回到县委工作,他的第一个任命是担任县委群众团体(共青团、妇联、贫协、工会等)党委书记。1977年,当选三门县工商局党委书记,兼任副局长,负责全面工作。1985年调任三门县物价局党委书记。1993年退休回临海休养。工龄44年,其中在部队工作14年,地方工作30年。</p><p class="ql-block">现在,我要说说父亲最让我感动的两件事:</p><p class="ql-block">一件是离休变退休:上面说过,父亲是解放前入伍的,由于他把国庆日看得特别神圣,早于新中国诞生前三月就入伍的他,填表时庄严而虔诚地把自己的参军时间,填写为1949年10月1日,以至于变成了退休离岗。国家规定,离休和退休的分界线在1949年10月1日,因此他就吃了大亏。于是,他与同时参军的战友们在待遇上拉开了距离。别人拿的是离休工资,享受的是离休待遇;他却拿退休工资、享受退休待遇。母亲几次让他向组织反映一下真实情况,父亲却说,弄这个事要找人求人,太麻烦,我们的生活已经比大多数人好多了,够用就好。其实母亲也不光是为了待遇,主要还是为了荣誉,听父亲这么说,也就没有再坚持。这就是父母亲淡泊名利的高风亮节,是多么难能可贵的精神!</p><p class="ql-block">第二件是二让工资:由于文革期间父亲受到不公正待遇,不仅没有给他加工资,还被扣了4个月的工资不发。粉碎四人帮后,组织上准备给他上调两级工资。可是父亲以为,当时他的工资已经相当于三个一般工作人员的工资了,说够吃够用就好,一定要推让掉。1989年在物价局,也有一次加薪的机会,他也硬是让给了人家。</p><p class="ql-block">至退休,父亲的工资达到了行政十五级,是正县级的级别。当时尽管他的工资级别高,但是由于母亲工资并不高,据说只有22元,因此家里的吃用还是很紧张。我们四个孩子的学杂费、吃喝拉撒,再加上仙居爷爷奶奶要供养,母亲时常捉襟见肘。据母亲回忆,为了给我们交学费,她和父亲想了一个买贴花储蓄的办法。贴花储蓄,一张四元,每月贴10张,到年底正好拿出来交学费。我们兄弟姐妹四个,小的时候正逢三年困难时期,寄宿在外婆家,外婆自己吃糠饼,把仅为少量的大米熬成稀粥,给我们吃,由此她还得了浮肿病。</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后记</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下午听了父母的叙述,说实话,心里很不是滋味。想当年,父亲为了正义和理想,是何等的铮铮铁骨?他感恩于党,感恩于社会,在个人利益面前是何等的高风亮节,而今的官员在利益面前又是何等的表现?</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right;">2014年3月17日张辉整理</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2019年夏,我与妹妹陪父母在居住小区散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