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想母亲（三）

吉米

1 看着走路一晃一晃的母亲，我心一颤。母亲，真老了。 我好想，走上前，搀扶她。 我好想，天天陪伴她，走完她最后的余生。 我好想，我的人生，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我不想，不想带上遗憾走。那样的话，我会死不瞑目。 想着母亲，想着远在千里之外的母亲，我无语。我心，好痛啊！ 2 想起老母亲，我低下头。儿在千里之外，我不孝呀！ 窗外，圆月，高挂。我冰冷的心，高悬在夜空，面对着万里长城。 我面壁思过。 我闭上双眼。在夜里，在广州的夜里，我痴痴呆望着，流动的云，流向我故乡的云。 我心，搅成一团泥。 妈，想你。 真的，好想你！ 3　　静静的，静静的，我看着母亲。我心如刀割。一刀带血的刀，割开我的脸，我的肌肤。我一点不觉得疼痛。这样，我心好受些。 妈，割吧，你儿子一点不觉得痛！ 在你生病，住院，我在千里之外。你为了我安心工作，从不告诉我。你在电话里说：我好着呢！ 有时我想：我真不想长大。那样，我就不会背井离乡，天天陪伴在母亲身边。 4 看着母亲，觉得，我太缈小了。 我心里，一直在哆嗦，不敢正眼看母亲满是皱纹的脸。 当我见到母亲，她总是说：“你去哪里了?我好久没见你了！”此刻，我泪流满面。 在远方，我把思念织成一条路，遥想母亲的一片深蓝色的夜空。 5　　我不再提笔，写日记。 一张一张日记，从18层楼，撤下高空。日记本上，密密麻麻的文字里，写下我的乡愁和对母亲的思念。 徜徉在珠江河畔，对母亲的爱，化着一波又是一波的浪花，化着一阵一阵的风。 风，远去。 我的思念，也已远去。 6　　“抬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中秋，独自一人，远在他乡，思念亲人。 圆月，高挂在夜空，那么近，又那样遥远。 我一瓶一瓶喝着啤酒，心却一直在流泪。我想，我的故乡，故乡的亲人。我看到，老母亲坐在板凳上，遥望明月。 我的故乡，在千里之外。 妈妈，今夜，家乡的月亮，圆吗？ 7　　坐着，背靠冰冷的墙。 我呆滞地望着冰冷的夜。我拿起手机，我想听听母亲的声音，她那充满温暖充满磁性的声音。我想知道，母亲平安！ 手机停在半空，停在广州的夜里，然后慢慢地放下。我失望地，看着这冰冷的夜。 我害怕，老母亲听到电话铃响，她突然从床上爬起，又突然摔跤…… 我紧闭眼睛，紧紧地闭上，泪水从眼缝流下，流下。 8 那年，我在广州打工。 一个电话，一看，母亲的电话。 我放下手中的活，冲向室外。 “崽，你几时回来？”俺娘说。 “过年。”我说。 过了一会。俺娘，哭泣地说:“还有四个多月。” “记得回来，来了，一定要回家，看看娘。” “一定。”我说。 “我准备了一个大红包，给崽崽的。” “不用了。我有钱。你留着吧！” “你，一定要。是娘的一片心事。” 还没过一个月，姐打电话过来，说:“娘，过了。” “姐，你骗我的。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我把自行车放一边，我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那天，是九月二十五日，中午十一点。 广州的太阳，很毒。 我身上，头上，见豆珠一样的大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