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影随形

香水百合

简单的晚餐之后，我习惯性地走进德德的书房环视了一番。往日杂乱的书桌，如今变得十分冷清。自从开学上夜自习以来，多数书本都放在学校里，这意味着孩子的大部分时间都在学校度过。虽然走读，但与我相见互聊的时间少之又少。德爸赖在沙发上学习强国，而我收拾着昨晚德德吃喝完的包装盒、包装袋，心里空荡荡的，如秋风扫落叶般清冷、寂寥。放眼窗外，远处高楼里十之八九都亮起了灯，夜幕中，桥上的车辆川流不息，昏黄的路灯下有忙碌行走的人们，其中电动车的骑行者霸占了人行道的一半，好多骑手有几次动了超越汽车的念头，左拐右转的还差点闯了红灯，可最终还是被一辆辆汽车超越。驻足于飘窗前，我观了许久，也想了很多……

自从德德上初中以来，偌大的书桌都让给了他，这是我能为他做到的。餐桌成为我的备课桌，坐下来理了理明天要讲的内容，又情不自禁地去翻看孩子留在家里的书本。密密麻麻的英文似曾相识，但又全然不懂；阔别已久的数学公式勾起了我对高中那些年的回忆，心里不禁感叹时事的变迁让我忘记了那么多，也后悔当时自己没有全身心的付出，更心疼孩子该承受多大的压力来挑战这些奇难无比的知识，去打赢那些就在身边的学霸们……

我在百无聊赖中度过了前半个晚上。10:10，我和德爸简单收拾后就驱车奔向学校。一路上想象着德德中午在小饭桌能否吃好、休息好？课堂上是否能听得懂？作业是否能顺利应对？和老师、同学的关系是否融洽……总之，是关乎他的一切。

终于我们在附中东巷一处憋脚的地方停下了车，看看手表是10:20，我打开车门刚要下去，德爸示意我时间还早，不该着急，孩子最早也得10:40才能走出校门。我犹豫了片刻，还是径直走向校门。本以为自己是最先到达的家长，可谁知这时的校门口除了车辆出入口，其他地方已人满为患，不是迫不得已，人们是不会挪动一步的，看样子父母都来接孩子的不在少数。多数的夫妻站在一起窃窃私语，偶尔能听到他们谈论班里的**学霸做题速度有多快；也有的在议论*科老师讲得好，讲得快；还有的在谈论学校的晚餐是否讲究营养搭配……而那些单独来接孩子的父母，多数在刷着手机，还不时地望向校内的钟表。有的家长手里端着保温杯，有的则在胳膊上搭了一件较厚的衣服……

穿过拥挤的人群，我终于找到个插足的地方便停了下来。校园内的灯光昏暗，一切像沉睡一般，只有几片树叶在秋风的吹拂下偶有作响。深秋的夜晚，已透着浓浓的凉意，我下意识地拉上拉链，向亮着灯光的教室望去，企图能望见德德苦读的模样。突然下自习的铃声响起，家长们有的把手机揣在兜里慢慢地向前挪动，有的夫妻也牵手开始向离校门更近的地方走去，顿时校门外人声鼎沸，人流潮水般涌向校门。校园内仍是鸦雀无声。我望望校园的大钟表，现在是10:35。学生们陆续从教室内走出来，本以为他们会像出笼的小鸟飞向校外、飞向父母，可完全出乎我的意料，孩子们有的三两相随，低语互聊，有的则独自走出，目光坚定，那眼神里似乎有扭转乾坤的无限定力，也许这就是每个附中人的本色，我想这也是每个附中高中生该有的生命姿态。

　　德德往往是出得较晚的一员，所以让我有机会看到形形色色的学生和千姿百态的家长。家长们很惊喜地在人群中寻找到自家的孩子，有的上前就把书包摘下来，背在自己的肩上；有的则把带来的衣服披在孩子的身上；有的会顺手把保温杯塞到孩子的手中，我在猜测这里面是咖啡还是奶茶？是果饮还是核桃露？……总之，在猜测中我看见了德德正在走出校门。双肩背负着重重的书包，就知道今晚夜自习还没有把作业做完，书包的重量往往和心上的重量是成正比的，压得孩子一身疲惫，感觉呼吸都有些急促。秋季校服无精打采地搭在他的右臂上。德爸见状，责备孩子没有穿好，说是极有可能患上感冒。我倒觉得无所谓，高中生了，应该冷暖自知，而不该让他向我调侃：“有一种冷叫作我妈觉得冷！”我和德德按照惯例交谈了几句，为了不让他烦我的唠叨，关于作业，我只字未提。包裹起内心的焦虑，装作很轻松的样子说道：“儿子，妈妈今晚陪你一起喝杨枝甘露！”“好啊！”德德爽快地答应着，我俩一边走向冷饮店，他一边还和我讲述着当天请同学喝咖啡一事，顺便也聊了夜自习他是如何攻克了超难的数学题，预计今晚几点能将作业全部完成……我内心里紧绷的弦瞬间松弛了下来，原来儿子在我的不经意间悄悄成长，没想到他的内心竟变得如此坚韧，不为生活、学习的苦事、烦事埋怨，能够勇敢地面对困难。我在心底举起双手，为他的懂事明理而鼓掌，也为他们的友谊喝彩！

接过服务员递到手中的两杯常温杨枝甘露，立即入口，感受着芒果的香醇与椰果的Q弹，奶香浸润着心肺，暖暖的。德德和他爸前排就坐，而我坐在后排的玻璃窗边。摇下车窗玻璃，感受着秋风贪婪的亲吻，夜色像藏蓝色的帷幕，点缀着闪闪繁星，让人不由地陷入沉思……

名师是我的白月光，孩子是我的朱砂痣。白月光在远方，朱砂痣就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