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翁氏族谱考翁常之及其他

乐清郑文化

　　读罢南开大学文学院杨万里的《南宋光宁两朝温州诗人群体研究》一文，对翁忱之弟翁常之一直存惑于心。文中说：“翁常之，号松庐，翁忱之弟，一生未仕，隐居柳市与温州华盖山，以诗文自娱。许及之和四灵等人与之多有唱和。叶适《翁常之挽词》谓：’晋画唐吟老愈成,堪嗟动转是风机。’许及之《次韵常之岁晚督才叔诗课》，可见诗社同仁督促作诗之情景。叶适以为其诗’辨而不华，质而不俚’，’每言下旬，当如秤星船石丁，缒画既定，不可移改。袖手风骚之坛，所厌服多矣’(《叶适《松庐集序》)。温州诗人如潘柽 、许及之 、翁诚之等外出为官时，翁常之是当地诗社的隐然领袖。”

许及之是南宋嘉泰二年（1202）知枢密院事兼参知政事（即副丞相）、永嘉人，还有一首《九日次常之柳市秋怀韵》诗：“柳市留连爱别坰，归来诗与字俱清。閒居揫敛全生理，老境行藏见物情。恨把菊花随雨过，醉敲瓦缶作雷鸣。千年张翰风流句，却是生前不愿名。”也是写给翁常之的。

　　杨万里的文中还说到翁卷等“永嘉四灵”，如下图。

　　无独有偶，今人余力的《翁卷笺注集》也说翁常之是翁卷的叔叔或伯伯，没有下代，故将房产、田地承继给了翁卷。

　　我原先以为既然翁常之是翁忱的弟弟，那么就是翁卷父亲翁慥了，所以认为翁慥字常之。但昨天网购了《袋毯翁氏族谱》，再读则发现翁忱是三兄弟，最小的翁㤔谱载“无传”（即没有子嗣），就产生怀疑这老三可能是翁松庐了。

　 查翁氏族谱，还有个叫翁常之的，见下图，谱载字庸寓，是翁宪小儿子翁适的次子，系翁氏第十一世，翁卷的从侄，翁敏之的堂弟。从表字、时间和人际关系上看，与翁松庐不符。

翁㤔即翁常之还有个理由，从族谱上可知，翁氏第九代一共出了二十一位堂房兄弟，有：翁宪（进士翁岩寿的祖父）、翁容（翁敏之的祖父）、翁寅，翁寓（进士翁安之的祖父），翁忱、翁慥、翁㤔，翁宏、翁宽，翁必达、翁必进、翁必宓，翁必爵、翁必禄，翁必俊、翁必缙、翁必绅，翁必濛、翁必清，翁永运、翁永月。翁忱排第四位，称“翁千四”；翁㤔排第十四位，称“翁千十四”。徐玑的那首《奉和翁千四知县千十四隠居山中作》，是奉和翁忱为弟弟翁㤔写的《千十四隐居山中》，这哥俩才符合“翁侯两兄弟，志尚等高独。闲心没江鸥，逸兴狎山鹿。难兄早登第，高风动乔木。湘南花满汀，百里正膏沐。归作山水游，词源倾百斛。令弟小谢徒，深沉鬰林麓。优游千卷书，平生几竿竹。能琴絃不理，少饮巾未漉。……”的诗意。

而翁卷的父亲翁慥，曾助边抗金，任奉直郎，虽然后来隐居袋毯，建清隐堂，与徐玑诗中描述的不太对上号，与杨万里文中的翁常之“一生未仕”更是格格不入了。

　　《永乐乐清县志》翁敏之传记载：“叶水心令人，敏之从姑也。”叶水心即叶适，令人是古代命妇的封号。宋徽宗政和二年，定外命妇封号为九等，即国夫人﹑郡夫人﹑淑人﹑硕人﹑令人﹑恭人﹑宜人﹑安人﹑孺人。太中大夫以上官员之妻封令人。见《宋会要辑稿．仪制十》。叶适历官平江府观察推官、太学博士、尚书左选郎、国子司业、知泉州、兵部侍郎等职，其妻当封“令人”。此句当解为：叶适妻子是翁敏之父亲的表姐妹。

　　翁常之与叶适的关系很密切，叶适的岳母是翁常之的堂房姐妹，翁常之的亲姐嫁柳市包宅，是进士包履常的母亲，而包履常与叶适又同娶永嘉高子莫的女儿系连襟。翁常之出诗集时叶适写了《松庐集序》，去世后叶适写有两首《翁常之挽词》和一篇《祭翁常之文》。在为翁卷《西岩集》作序时，又提到翁常之，开篇评价说：“适时就甥馆，往来棠隂栁市间，知声韵之学，翁氏世业也，以故人人能诗，而灵舒、常子两先生特着，常子之诗原本少陵，规完矩正比竹谐丝。”常子即翁常之也。叶适说，自己当女婿时，往来于棠阴、柳市之间，知道声韵学术是翁氏世代相传的学业，所以翁氏后裔人人能吟诗，而翁卷与翁常之是其中的佼佼者。叶适娶永嘉人高子莫之女为妻，是淳熙四年（1177），同年得周必大保荐，漕试合格，中举人。第二年春，中进士第二名（榜眼），授文林郎、平江府（今苏州）观察推官。不知道这“棠阴”是否属于当时的平江府管辖，现在的棠阴镇是属于江西省的宜黄县的。

综上所述，我认为：翁㤔，字常之，号松庐，柳市崇儒里人，是翁卷的亲叔叔。

顺便说一下翁常之侄子翁卷等四灵与叶适的关系：翁卷原字续古，不是灵舒，只是那一年，他在诗歌上小有所成，在风格上与他另外三个老乡:徐照，徐玑，赵师秀很近。作为主战派，水心先生叶适因韩侘胄北伐失败，遭奸佞弹劾，便辞官回了老家永嘉，以讲学为生。一时间，“永嘉学派”与朱熹理学、陆九渊心学三足鼎力，水心先生名闻海内。水心先生在诗歌创作上标举晚唐，反对江西派。翁卷和他另三个老乡徐照、徐玑、赵师秀在创作上类于晚唐，又都是永嘉人，水心先生便力推四人，以作反“江西派”旗帜，说“四人之语遂极其工，而唐诗由此复行矣”。又对四人亲语:“自古四灵:苍龙、白虎、朱雀、玄武，汝等四人，可谓我永嘉四灵也。”四人受到一代大师如此提携，个个感激涕零，于是便都改了自己的字。翁卷改字灵舒，徐照改字灵晖，徐玑改字灵渊，赵师秀改得最为哑然:灵芝。由此，“永嘉四灵”名满江湖，被炒作得俨然成为一派宗风，产生了“永嘉诗派”和稍后的“江湖派”。（郑源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