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大荒的九月（之一）

二能不易斋

用照片和视频记录我们的北大荒的九月之行。

决定这次远行，既是预谋也是临时起意。9月1日那天晚上，饭后闲聊，杨立新突然问：“最近有空儿吗？去一趟北大荒呀。”我一个多月前刚刚从那里回来，但马上就答应了。两年来北大荒的朋友多次盛情邀请他，我当然应该陪同前往。更何况九月是我56年前同北大荒结缘的日孑。于是，马上订了三家六个人到佳木斯的机票，后来又有两个朋友参加，八人同行。我们还建了一个群，命名“盲流北大荒”。😄

8日下午飞到佳木斯。事先已经租好的两辆宝沃BX7汽车等候在机场，验车后，分男女开车上路！

原野辽阔，道路平展。晚霞璀璨，夜幕正在悄悄降临。

终于到了八五二农场，入住设施齐全、装修现代的白桦宾馆。当年知青在时那里只有简陋的招待所，1997年，作家王梓夫和我在招待所住过两天，回北京后他打电话告诉我，身上招了虱子。我说你到药店买点百步草煮水洗，洗洗就行了。🤪

农场领导和朋友们为我们接风。我既是客人也是主人，席间讲了话，56年弹指而过，往事如烟，如梦如幻，又历历历在目。青春无悔和青春有悔，在我心里是个伪命题，北大荒十年是人生的一个历程，是命运的安排。

9月9日。这一天的行程有点紧张。

到北大荒当然首先要看大农业。金秋时节，大豆摇铃，苞米成熟，水稻金黄。除去北大荒，你在哪里能见到如此广阔的庄稼地？稻田里用不同品种的水稻种成九个字：米粮川·打渔湾·花果山。

水稻几近成熟，穗长头沉，只等丰收了。

示范田的小楼敞着门，无人看守。迫不及待登上最高层的平台，站在凳子上瞭望我们的田野。

田野上两架无人机已经升空进行航拍（对不起，我没有找到航拍的资料）。

平畴万顷，沃野无边，稻田齐整，金黄灿灿。

稻田旁不知谁撒下东北特有水果菇娘的种子，果实已经成熟，女同胞何兴奋地采摘起来。

看罢稻田，来到蛤蟆通水库。其实应该叫“喀穆图”，满语的意思是“水滨”。1957年，农垦部长王震在此选址，1958年在“大跃进”中动工，次年春天大坝将合龙，发生春涝，由于未挖溢洪道和输水洞，洪水即将漫坝，只好将大坝炸开一个缺口，把库中蓄水排空。

1970年冬，万人大会战重筑大坝，知青是当时的主力。零下二三十度，冰天雪地，挥镐，挖土，放炮，炸石，抬土，筑坝，那是一个难忘的冬天。会战后组织了以知青为主的水利连，继续加固维修大坝。几年后水库竣工。

蛤蟆通水库是国家大型水库，库容1.2亿多立方米，不但保障了下游的农田安全，浇灌了稻田，而且是三A级旅游景区。这个现代感极强的建筑，就是当年参加大会战时我住的地窨子工棚的地方。

两个无人机操作员在做起飞前的准备。

风光旖旎，眺望山水。

中午在这里吃饭，菜品几乎全是水库里的鱼，东北传统的锅包肉变成了锅包鱼，连包子都是鱼肉馅的。饭后合影，众人不看镜头，却一齐回头，原来他出来了！🤗

驱车去五分场，路过滨湖小区的别墅群，我“偷”摘了不知谁家的黄色西红柿吃，味道好极了！😂

回到我曾经生活过十年的生产队，这是我56年前刚到北大荒时住的宿舍，有一种物人皆非的感觉。记得就是在站立的位置，我曾种下几棵从草甸子挖回的芍药，几天后就枯萎死了。

小边（王军科，他六十岁出头了，依然像以前一样叫我刘叔）带着几个朋友赶来，陪同并招待我们。他说早上四点就进山去采猴头菇，准备晚上让我们尝鲜。

刚才曾有细雨落下，初霁，东方出现一道绚丽的彩虹。这是我曾经的那十年从未见到过的。

大家纷纷登上大马力收割机与彩虹合影。

原计划到农机中心参观，但秋收已经开始，农机都下地了。信息说亚洲第一犁现在五分场六队农具场，便立即驱车前往。果然在这里看到了它。

法国贝松液压翻转犁，号称“亚洲第一犁”，牵引它的是600匹马力的美国凯斯拖拉机。该犁架长18.3米，13个犁铧，工作宽幅在4.55-7.41米，昼夜可翻地1600亩，而且没有死角。只有在北大荒它才能大展身手。要知道以前的东方红54拖拉机只能拖动三个犁铧翻地，还要有一个人坐在犁后把着舵轮，夏翻地蚊虫叮咬，秋翻地寒冷刺骨。

拖拉机和大犁都是私人购买的。主人一直不厌其烦地为我们演示。

大家希望能看到机械收割的场面。陪同我们的朋友马上用手机联系，得知八队一块地号收割玉米将近尾声，几辆汽车飞奔而去。

来到正在等待我们的地号，天色已经向晚，夕阳下的原野一片苍茫。

见我们到来，大型收割机马上像一艘战舰冲了出去，开始收割玉米。真是难以想象！以前我在北大荒时收获玉米全靠人工，每个人背着一个筐，中指套根铁钎子，划开玉米皮，掰下玉米，翻手扔进背后的筐中，待装满筐，再跑过几条垄侧身把玉米倒到大堆。玉米棒子要用车拉到场院，等上冻之后再用脱谷机脱粒……而眼前的机器却把收割、脱粒和粉碎秸杆一次性就完成了！

大家看得目瞪口呆，杨立新急忙进行航拍。

小边请大家吃饭，席间我溜了出去，看望八十八岁的李明辉。他是1959年从山东支边来的，因耳背外号聋子，如今又双目失明。拉着手，我们俩大喊大叫，虽然说不到一处，却亲切异常。

享受了小边丰盛的晚餐后，出饭店时天已大黑，两个当年一起劳作的大嫂在门外等候着我。她们都已经七十多岁了，脸上布满风霜。

杨立新对普通人十分亲切尊重，与两位大嫂随意合影，没有丝毫大腕的架子。

9月10日，今天我们去虎头镇看乌苏里江。乌苏里江流域两个月没有下雨，江水很瘦。而北边的松花江和黑龙江却连续发生洪水。

登乌苏里江第一塔，俯瞰大江的起点。右边是中国的松阿察河，左边是俄罗斯的伊曼河，两条河汇流处便是乌苏里江。

江边是一望无际的湿地。

这是乌苏里江的中俄1号界碑，对岸是俄罗斯，那里曾经是中国领土。

途中，摆放在东方红林业局的森林（农垦）小火车引起大家的兴趣。当年我到北大荒，从密山到迎春就是坐的这种由铁闷子货车厢改成的客运小火车。车厢内摆着两排长凳，吊着两盏马灯，中间生着个铁皮炉子。第二年小火车完成使命，有了正经的绿皮火车。

20年前，杨立新曾在854农场拍过电视剧。我们驱车去寻找他当年拍戏的地号。

是这里吗？斗转星移，沧海桑田，故地已无迹可寻。

这次来北大荒，这酒是媒介。三年前一个老朋友赠两瓶“兵团壹号”，我滴酒不沾，回京后聚会时给大家喝，齐呼好酒！于是我想办法找到酒厂老板苗纯的联系方式，许多朋友开始从她那里订酒。我们由此成了朋友。

穿越山林，来到坐落在完达山山坳中的润生酒业，我更喜欢叫它黑土故事酒厂。兵团壹号就是它酿造的系列白酒之一，传承着老“北大荒”酒的优良传统。

这二位就是酒厂的主人：苗纯和李德胜。

朋友们早已迎候在这里，以两个各容量为70吨的贮酒罐合影。还有不少人在厨房里忙碌，准备着一桌充满乡土气的家宴。

佳惠只要见到我便要求合影😄。按说她也应该是北京人，父母早年由北京的双桥农业机械厂集体迁移到八五二农场，她就成了第二代北大荒人。

孙伟方的父亲孙继本是我的老领导，抗战老兵，五分场的副场长。我第一次见到她便知道这是谁的后代，她长得太像孙场长了，高高的个子，滿脸笑模样。

厨房里忙碌的朋友们。

有人按捺不住，先下手为强😊

一桌乡土气息，满屋家的味道。

北大荒的夜空是透明的，天幕上星光灿烂，北斗七星倒转斗柄，在遥远的北疆指示着更遥远的北方。明天我们将去珍宝岛，希望有个好天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