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鹰号货轮》(五十八)

山里仙人

第五十八章:石林湖畔

上回讲到，走近"石林湖”的众人，见到湖面和湖的下方，既惊讶又害怕，因而挢舌不下，表情复杂。

是什么原因，让他们这般表情迥异？是由于这里的环境，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突兀巨变，让他们随之也产生了喜忧参半的心情改变。

转出最后几块大石，乍见到绿草茵茵的大草坪，草坪围着的蓝格莹莹的石林湖，心情为之一爽，因而一喜。

抬头猛见原先两侧南北走向的远山，突然东西包抄，飞峙而立于蓝湖下方两端，黑魆魆，阴沉沉，紧抱着蓝湖下方的大地，就像两只怪兽一样，张开黑洞洞的大嘴，想来湖里饮水。心情为之一紧，因而一惊。

低头远远俯视，见湖的下方，忽明忽暗，好像天空被笼上了一个罩子，罩在一个个馒头状的土堆上面，显得那么沉重而且狰狞。突地，成群的黑蝙蝠，从那些低矮的土墟中窜出，张开黑色的羽翼吱吱地叫着，飞着。黑鸦鸦一大片的架式，就好像是一只巨大的黑手，向着来人头顶伸来，几乎要扑到人的头上。湖畔的树木被风吹得来回地摇曳，发出咿咿呀呀地哭泣声。心情当然极度慌乱，因而一怕。

一喜一惊一怕，谁能受得了？刘营长第一个手指前方，惊赅出声:

"看——，乱葬岗古墓群，我的个乘乘哟。啊，黑蝙幅来了，快趴下。"

其实不用大胡子喊，第一眼看到那像坟的土堆，密密分布，所有人立刻就能感受到阴冷的气息，心里头直发毛。

尤其是怕鬼的赵铁柱，胆小的李安，都浑身筛抖，恨不得把头拱进土里去。

陶花更是双手蒙眼，退到了人群之后。

虽说现在还是白天，但上面一块块的石头，已经变成了一个个馒头状的坟头，两者那是不可同日而语的。

坟地，自古以来就是充满诡异和禁忌的地方，这里没有活人的气息，只有长眠于地下的枯骨，尤其是那些埋葬着无主遗体的乱葬岗，各种恐怖灵异的传闻从来不绝于人耳。

一座座坟墓就像一双双眼睛，在青天白日里，照样显得恐怖加阴森，弥漫着股股死亡的气息。受其魅惑，众人错愕当场，双腿好像被什么禁锢，感觉异常的沉重。

再被一大群黑蝙蝠当头一冲，尽管大家早已有心理准备，内心的防线还是瞬间崩塌。随着大胡子一声喊，全体都往地下趴了好一会，连头都不敢再抬上一抬。

过了片刻，太概蝙蝠已飞尽，不再有大的动静，大家方才抬起头来。

兹因身后的蓝湖实在太小，也就篮球场那么大，众人是由湖右侧走到湖北边，这才看清了下方的乱葬岗古墓群。

起身之后，大家再一次仔细向下方的乱葬岗坟场看去，见到的依然是一堆堆数也数不清的坟头。没看错，这里的乱葬岗之大之广，远远近近，莫非丧地。抬腿出步，每一下都可能撞邪。

奇怪的是，蓝湖它只有上游，却不见有下游，涧水不知去向何处了，前面望下去，步步都是实打实的泥地。

只不过踏的虽是实地，却并不是路，脚下已经没有路。要想再过去，唯有绕着大大小小坟头自己开辟。这境地，由不得大家不轻轻嘀咕起来。

“我的老天，这么神秘隐蔽的地方，怎么也会有那么多死人葬在此处，警长你说这是什么道理？”丁剑想不明白，就把问题扔给了警长。

高振邦也正在想这个问题，可琢磨来琢磨去，他也不明所以，只好回答道：

“是说嘛，这里明摆着是个与外界隔绝的地方，最近的村落，恐怕也得在数十公里之外。没有生人居住的山谷，死人难道飞天遁地自己找来？就算有人愿意舍近求远，但也没道理代代选择此荒凉之地做祖坟。你们看，这里的坟墓可都有些年头了吧。”

警长这一说，却让老五心有触动。他曾在大学学过一些地理地质课程，知道四川洎古至今就是一个多地震带。也许这条山谷很久以前是个人烟稠密的古村落集镇，历经千百年沧桑变迁，翻天覆地，才成了今天这个样子。他于是说道：

“警长说得不无道理，现在的人死后，是绝无可能葬于此处。这些坟墓里埋的，怕都是千百年前咱们的先人。这么说吧，这是一片典型的古墓群落，因为地震等原因，才使它湮没在这荒山野岭不为人知。”

老五如此一说，众人便明白过来。可又一个问题，经江班长一提，再次困扰起大家。

江班长有多年侦察经验，为了寻找传说中的乱葬岗古墓群，他曾详细研究过歌乐山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几年下来，他可不是在按图索骥，而是脚踏实地搜索排查，结果很是失望，自始自终未能找到传说之地。现在身历其境，他承认自己百密一疏，到底漏掉了这片云封雾锁的神秘峡谷。现在看来，山谷两端除非都得经由秘道进入，他侦测不到，情有可原。问题是这峡谷伴着涧水，依水往低处流和百川归海越汇越宽的道理，他不相信下方的出口还是个狭小的秘道。那会是怎样一个不为人察觉的出水口呢？是以，他将心中的疑虑也当问题提了出来：

" 这位船医，你说地震改变了古今的山川地形，才导致这大片古墓湮没无闻，此话确是说到了点子上了。但我觉得，除了地震，还有一个因素，也能导致地形产生变化，那就是水。不过，有一点我想不明白，你们说，伴着我们一路下谷的涧流，究竟从何而来，如今又到哪里去了，为什么这蓝湖没有下游？为什么在山外又会找不到出水口？”

这一问，可算是难住了大家，众人一时无语。因为挤出一线天，方才见到左侧有道深邃的涧沟，水势磅礴，一泄如注。但下到谷中，转出石林，到了湖里，忽然就销声匿迹，仿佛神龙首尾都不见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眼前这湖有名堂？

丁剑和山岩打交道不多，但和水，他就像条鱼儿，那是分也分不开，离也离不了。他不光熟悉水性，还知道水的脾气最是喜怒无常。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所以这辈子，他侍候江河湖海就像伴君侧，处处小心翼翼。什么是君？对他来说，水龙王就是君。触犯了龙王，水就会变成洪水猛兽，驾船的人一定没有好果子吃。此刻，听江班长问起涧水的来龙去脉，他揣摩一遍后，用半开玩笑的语气率先回答道：

“这涧水来无踪去无影，可它却如鬼斧神工深深一划，硬生生劈开了两侧的山谷，似利剑一般穿谷而下，把下面打造的千姿百态，瑰丽奇特，要不是真龙下凡，能有这么大的神力？所以我说，涧水定是被龙王吸卷到地底下去了，哈哈。”

船长一句戏谑地话，把大家的话匣子全打开了。

高振邦率先接住：“这古时候的龙还挺厉害，瞧这里那么多石柱石笋石幔石头，光不溜湫，不都是这条龙溜溜滑滑的杰作？”

接着铁柱：“我看一定是咱峨眉山黑龙潭的老龙行云布雨累了，回家钻错路途上这儿来了。”

刘营长更是好笑：“胡扯，天底下哪儿来的龙，肯定是前几年被我打折了尾巴的那条黑蟒蛇成了精，钻到地底下吐毒喷雾，江班长上回塌洞里不差点被裹住？”

还是江邵文知识渊博，发表的见解颇有科学道理：

“我还是那个意思，是地震引发了洪水，产生了泥石流，冲冲刷刷千百年，演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你们不见石林底下有那么多洞穴，穴穴相连，都浸在水中，说明里面有一条地下河。再看前面的古墓堆缓缓朝下，又没有水了。你们想想，是不是这样，起先我们见到的是悬挂式地下河，下到谷中，成了穿山式地下河，到了现在，才真正成了地底下的河。我估计，咱们的脚下，一定流淌着一条看不见的暗河。”

江班长见他的问题被几个人轮番一说，似乎有了一点答案，但还是未能解了他心头的疙瘩。他要弄清楚的是，这片乱葬岗古墓群，在外边为什么会找不到出口，这条已取得共识的地下河，出水口又在何方？接过老五的话，他再次将问题引向了深处。

江班长喜欢刨根究底，在没把心里的疙瘩彻底解开之前，忍不住他又说道：

“你们认真回答也好，开句玩笑也罢，可我还是不明白，这地下水究竟去了哪里？我可以真真切切地告诉大家，歌乐山方园数百公里的山麓边角，并没有一处溢泄口，这水难道凭空蒸发了不成？”

问题一深入，大家张口结舌，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刘营长：“你这不是废话，这条深谷大家谁也没到过， 除非有孙行者的法术，能变成水里的鱼；有土行孙的本领，会钻地而行，否则都只能瞎猜。”

铁柱：“瞎猜咱可没那个聪明脑壳，干脆，我们也学学花果山的猴子，返回石林，潜入水底，顺着洞穴一路找去，兴许也能找出个水帘洞来。”

孙猴子：“你以为你是咱大圣爷爷美猴王生的？就石林底下那些个洞洞，我们都进不去，你大个子更别想了。”

铁柱：“那咋个办，难不成要我赵铁柱狠狠跺上几脚，跺它个深洞出来？”

赵泳：“你真以为自己是孙悟空的师兄牛魔王，还能将地面跺出油来？你就不能多动动脑袋瓜子。”

铁柱：“我不说了么，我可没那个脑壳。”

赵泳：“你不行，难道就没有别人了？”

哎，三人行必有我师，还是那个老五，听几位说到了《西游记》里花果山水帘洞，还有那个和孙悟空结拜的牛魔王，凭着他机灵的脑瓜，联想起书中石猴子率众猴沿涧寻到水帘洞以及顺河下东海寻宝，与各路大王结拜等情节，心中敞亮，便说出了一番令人心服口服的话来：

“三位太英明了，你们刚才的这些话，进一步启发了我，我已经大致能猜到地下水的去向了。”

“是吗，那你还不快说？”丁剑催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