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自传(篇目二)

文木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篇二 背井离乡(因故有所删节)</p><p class="ql-block"> (一)毕业后,偶然的机会,我被招为泰山林场的合同制工人。事情缘何而起呢?有一天,一位泰山林场的负责人到乡下招工,走到山口镇,突然身体不适,便来到山口医院看病。这天,正赶上家里大哥坐诊,闲聊中得知这位负责人是来招工的,把情况问清,大哥便热情接待,给我说下了这一“美差”。</p><p class="ql-block"> 病好后,这位负责人便到村里去协商,村里负责人提出要求说,放一个人要带一个,林场负责人无奈答应了村里的要求,才顺利签订了合同。为什么一个挑山工竟有这么大的魅力?因为合同中有一条,干得好,八年可以转成正式工。</p><p class="ql-block"> 招工后,我被分配到扫帚峪分场核桃峪工队,场址位于现在天柱峰景区办公楼的位置。工队位于顺山口往里走约四里地的位置。当时的主要任务是间伐树木,因为绿化时为保证成活率,栽得稠,通过间伐稠稀适度才利于树木生长。全队员工共有二十人,队长、副队长、护林员是正式工,其他人员是合同工。有道是,“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有个王姓副队长,是合同工转正的,年龄二十五六岁,身高不过一米七,体重不超过一百二十斤,又黑又瘦,穿四十三码的鞋,平平常常都挑到二百五十斤至三百斤,走山路快如飞,二十里路程他比别人早到半小时。</p><p class="ql-block"> 在林场干活,挑工是基本功,有很多技巧。比如挑松木,首先是打捆。会捆的,掀几个跟头绳子不许松动。其次,插挑子,插起后头来再插前头,挑子不能再着地,着地后再拾不起来。中途歇脚有固定的地方,不到地方你不敢放挑子。另外,走偏坡,走再远你不能换肩。走林子,要随时换肩,不然的话,不是左边刮,就是右边碰,一碰一个趔趄。</p><p class="ql-block"> 初到林场的合同工,先实习三个月,按月发工资,一月三十七元五角。三个月后,实行计件工资,干活计量,按干活数量多少发工资。开始一段是最难熬的,费劲不少,拿钱了了。手上天天起血泡,肩膀压得红了肿,肿了紫,第二天早上起来浑身疼痛。我开始从五六十斤起步,逐渐加重到一百来斤,最高达到一百九十斤。挑到一百斤以上,一天就可开到五元以上。在金钱的诱惑下,人的潜能还是很大的。当然,收入增加,成本也随着增大。活路远、跑路多的时候,一个月能穿破一双军用球鞋(仿做的),硬硬地把底子磨透气。一顿饭平平常常七八个煎饼,馒头至少四个。记得那年八月十五,我们四个青年因路子远未回家,中秋节改善一下生活。包水饺吧,我们从食堂买了六斤面,十斤茄子,包成水饺,伴着月亮吃,到最后水饺一个不剩,连汤都全部喝光了。</p><p class="ql-block"> 在林场那段时间里,虽说苦点累点,总的来说,心里还是感到欣慰的。不仅增加了经济收入,名声上也好听,面子上也好看呀!</p><p class="ql-block"> 事情都有两面性,苦累能磨炼一个人的意志,也能动摇一个人的决心。尤其是苦累难忍,寂寞难耐的时候,再听到些闲言碎语,风凉话,就容易引人深思,思想上就会摇摆不定。有时自己就想,这么重的体力劳动,年轻能干可以,老了怎么办?多见石头少见人,转成正式工能有多大出息?退一步说,在家种地,也有忙有闲,有始有终啊,在这里什么时候是出头之日呀?!想起这些就心潮涌动……青年人也许就是这样,不满足现状,遇事摇摆不定而成长起来的。</p> <p class="ql-block">  (二)一九七二年底,一年一度的征兵工作开始啦,我便擅自决定去试试看。体检时不经意间发现带兵人的穿着和别的带兵人不一样,一打听是北京来的,搞警卫的。这引起了自己极大的兴趣。后来,在大哥的支持帮助下,终于如愿以偿。十二月四号,我正式换上军装,离开了家乡,来到北京某部队。</p><p class="ql-block"> 要说在某部当兵,最神秘,最让人羡慕的是能见到*那些事。我入伍后先后去了三个地方。一是万寿路某所,二是钓鱼台,三是玉泉山。前两个地方担负的都是外卫任务,见到*的机会很少。他们偶尔出院外来散步,正赶上执勤才可以见到。但可以经常享受到他(她)们给予的关怀及精神上和物质上待遇。如在某所,过年过节分享到*派人送来的水果(如朝鲜的苹果,越南的桔子、芒果等)。在钓鱼台,*经常会送场电影给部队的战士看。七六年*后,我们中队转移到玉泉山,由外卫转为内卫。当时,华*等十几位*在此居住,跟他们见面的机会就多了。有一天中午,我们区队训练收操回宿舍,在门口与华*相遇,区队长喊了个口令让部队“立正”,立即向*报告,并礼让到宿舍视察,*欣然接受。区队长的礼让,*高兴地走进了我们宿舍。坐定后,先询问了部队生活怎样,然后指着身边一个个问家是什么地方的?多大年龄?当问到一个来自湖南的兵时,他说,“前几年,湖南的血吸虫病很严重,由于政府的重视,控制的不错,老百姓的生活这几年也得到了了很大改善。”并鼓励其要好好工作。大约聊了十几分钟,*客气地说你们很辛苦,该休息了,便向大家抬手告别,走出了宿舍。</p><p class="ql-block"> 当兵期间碰到了很多大事件。一九七六年四月*日*节发生的*;九月九日毛*逝世;十月六日*。对自己震动大、记忆深的是*,那时*就住在钓鱼台,我中队担负着钓鱼台外卫任务。十月六日下午四点,部队正在以分队为单位组织学习,突然响起了紧急集合哨声,部队不到一分钟集合完毕,大队长亲自到中队下达了进入一级战备的命令。并宣布三条纪律:要求不准乱走动,不准对外院子,不准猜测议论,只能原地*待命。面对突如新兵偷偷其来的变故,个个神情紧张,有的新兵偷偷抹起了眼泪,有的晚饭都没怎么吃。晚上十二点,又接到上级命令,让部队转移。紧接着,六辆帆布蓬卡车驶到楼前,全部人员登上汽车,去哪儿不知道,干什么去不知道。只有不时地观看手表,根据汽车行车时间推测去了哪里,去干什么,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是*的事。</p><p class="ql-block"> 要说某部和其他部队的区别,无非是执行的任务不同,他担负着*的警卫任务。任务不同,军事训练科目内容就不同,再就是战士六年可以转业安排,这是一条不成文的规定。要说部队苦,是新兵连的三个月的训练,和下中队后的两年之内。如:步枪的战术、射击训练,把胳膊肘、膝盖都磨得血肉模糊;手枪的射击训练把胳膊举肿;游泳训练,在水里一泡就是半天,武装泅渡训练一游十华里、二十华里……更苦的是,为适应战备的需要,刮风、下雨、下雪、夜间都有训练任务,没有一定意志力很难坚持下来。执勤站岗也很辛苦,尤其是正门门卫,所谓礼兵岗位,新兵在岗上晕倒的现象时有发生,*就出过这样一个故事,一个外地游客路过,看到两个卫兵像雕塑一样,站在那里,疑惑不是真人,走近一看,眼睛小在眨巴鼻孔在出气,才知道是真人。</p><p class="ql-block"> 有人说,部队是所大学校。也有人说,部队是个大熔炉。说的确切点儿,更像一个竞技场。我刚入伍时,我们中队一块儿补充了三十四个新兵,年龄、文化、体制,差不多同一个起跑线,要想出类拔萃,优先提升入党、重用,谈何容易。</p><p class="ql-block"> 一九七四年五月,我有幸调到队部当了通信员。六月份入了党,年底老兵退役便接任了文书。跟同年入伍的小伙伴们比,我算很幸运的了。我的幸运,应得益于自己的一点专长,就是喜欢写写画画。新兵一下中队,每一个新兵都要报名参加一个业余活动组织,有文艺组、板报组、体育组,我自然参加了板报组。写板报对自己来说是轻车熟路。从小学就干,一直到高中毕业也没停止过。恰恰上级领导非常重视这项工作,月月有检查有评比。上级重视,下级当然就重视,无论从时间上,设施建设上,还是资金投入上,中队领导都非常支持。领导重视了,哪有干不好的事呢?!结果中队的板报很快在评比中走在了前面。自己也得到了领导的赏识。老兵年底退伍,我便负责起板报组的工作,还当选为团支部副书记。我的幸运还得益于遇到了好领导。教导员是从团政治部下挂的,政治理论、文字水平都很高。副教导员是从基层提拔的,工作经验丰富,待人和蕙。和他们经常相处,确实受益匪浅。</p><p class="ql-block"> 为更好地统筹自己,使自己得到全面锻炼提高,七五年底,领导把我调到了分队,担任分队长职务。到分队工作,工作没觉难,人际关系却复杂起来。首先是分队长之间的关系,全中队有九个分队长,资历都比自己老,论军龄,都是七零年前入伍的,早的还有六九年的,论军事技术,都不差上下。 提干指标是有限的,有我无他,显然心理都不平衡。其次是和领导之间的关系,领导们都有分工,对这个工作倾斜大了,对那个力度小了,跟这个走的近了,跟那个走的远了都不行。对部下,还要掌握平衡,一旦失衡,也会产生问题。加之千里之外,两眼一抹黑,关键时刻无人助推一把,又没有丰厚的物质相助,提干的事后来就落空了。</p><p class="ql-block"> 这件事让我体会颇深,懂得一个人的成长进步,或者说事业成功,光靠个人努力还远远不够。要有良好的机遇,关键时候还要有人相助,三者缺一不可。就像一部车子在路上行驶,平路上只是加不加油门的问题,行驶中天气路况如何要碰运气,关键过关卡时候还要有外力相助。碰不到领导的赏识,没有亲情关系相照,再没有物质基础作支撑,想顺其自然通过关卡是很难的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