洲走山村 （二）贫穷、质朴的村庄

李洲

黄泥岭村位于遂昌仙侠湖边，是全县至今唯一还未通车的行政村，三面环湖，一面靠山。隔着湖能远远一瞥，坐着船好一会儿，才能到村里，颇有些隐逸的意思，“林尽水源，便得一山”，陶渊明的桃花源，说的大概就是这样的村子。

通过这段寥寥数语的介绍，我与朋友两人决定去黄泥岭村走走，从地处平原的家乡辗转倒车赶了一天的路程，来到千里之外的山城遂昌，在县城停留一宿和半日的时光，因为没有查阅到详细的旅行攻略，仅凭着自己之前在这里行走山村的经验和猜想，午后带着朋友由客运站搭乘上开往湖山乡的班车。后来在车子里跟当地人一打听，才知道去黄泥岭村应该坐直达大溪边码头的班车。

虽然坐错车，所幸方向是对的，也并未耽误时间，只是中途转了次车，最终来到大溪边码头，登上免费的渡船踏上黄泥岭码头。

从码头通往村子，是一段缓缓而上的盘山公路，公路一边是水面无风镜未磨的湖的风光，一边是巍巍青山耸入云的山的景色。站在村口观景台的石门槛上朝前观看，整个湖光山色皆入眼帘，湖水绿得发翠，似翡翠镶嵌群山之间；朵朵白云飘浮湛蓝湛蓝的天空中，如绸缎般柔软、光滑。由村口一条块石砌成的村道即可走进村里，为数戋戋的几家农户错落有致地散落山脚下，房屋大多是浙西南民居的标配版黄墙黑瓦，留守村子的都是一些老人。

不过，黄泥岭村里倒有间躬耕书院，貌似很有名气，据说书院开设的音乐班，曾让生活在大山深处的孩子们登上了央视舞台。我俩在村中循着小道上上下下，弯弯绕绕没费功夫竟找到了它。看守书院的是位年轻帅气的男大学生，异乡人的他在这里边实习边读书，幽雅恬静的环境是一个修身养性的好地方，愿他耐得住寂寞，等得到花开。

我和朋友两人本想在黄泥岭村留宿一晚，但贫穷偏远的村子古朴得连家最简易的客栈都没有，我俩又错过最后一班轮渡。眼看有“露宿村头”的可能，却遇上千载难逢的机会，跟随着一群来自遂昌县城自驾游的游客们，登上为他们特意加晚班的轮渡，重新回到大溪边的码头。

俗语云: 皇帝是假，福分是真。运气这个东西，看不见，摸不到，说不清，道不明，但有时候它确实存在。

我俩沿着大溪边码头的盘山公路朝红星坪村的方向迤逦而行，不知不觉暮色已悄悄地笼罩四周，正是中秋节的前夕，月亮圆盘似的挂在空中。山道上，偶尔有一、二辆小轿车从身边开过，我和朋友背着旅行包，沐浴着皎洁的月色和缕缕山风边走边聊，聊各自独行异乡的经历和感悟，途中山道旁一处供游人休息观景的露台石凳上，坐着一群乘凉侃大山的大爷大妈们，想来他们是附近村庄里的当地人，趁着夜晚结伴出来遛弯聚集于此，吹吹山风，唠唠家常。感觉上有类似于城市里跳广场舞的大爷大妈们的那份闲情逸致，但其环境比之清雅淡然许多，远处的山涧时不时传来几声蛙鸣。这样的夜晚，这样的山野，有着我和朋友喜欢的氛围，喜欢的意境。

到达红星坪村后，寻了间干净舒适的农家宾馆入住，第二天清晨两人慕名走上靠近宾馆旁边的乌溪江大桥。这座大桥总投资1.15亿元，目前是浙江省单跨跨径最长的钢管混凝土拱桥，被漆成中国红的钢管增添了大桥的妩媚风姿，远观犹如一道彩虹横跨乌溪江上，实实在在的一座网红大桥。

大桥的另一端是凉山头山村，小小的村子很少的几户农家，村中依旧只见老人们的身影，此时是山里板栗收获的季节，他们忙碌着将从山上采摘来的板栗挑回家中。这份力气活的辛苦程度远超出我们所能承受的能力，只能说，长期的艰辛劳作铸就了他们非凡的体能。

离开红星坪村的时候，在公路边等候班车，看见站台前面停靠着一辆收购茶青的面包车，有茶农陆陆续续地赶过来，以二元一斤的低价将翠绿鲜嫩的茶叶出售给收茶青的贩子，换回到粗糙干裂的双手里，只是区区几十元甚至十几元的钞票，但饱经风霜的脸上洋溢着满足的微笑，而我不可名状的愕然感在心里掀滚着。这里的山村已经越来越老龄化，也许不久的将来它们会不复存在，传统的农耕，廉价的劳力等等都会随之消失，当然也包括贫穷。

中午时分，我和朋友两人已来到金竹乡的翁村，在半山腰上的一户农家门口歇脚。热情好客的山里大叔指着眼前果实缀满枝头的柿子树，非得要我俩摘几个柿子尝尝。我本来担心柿子未熟透而涩口，哪知又脆又甜味道相当不错，一口气连吃两个大柿子。

很是感激山里人淳朴善意的待客之道，每一次的山村行走，总能有铭记于心的际遇。质朴的山村是我百看不厌、百走不倦的地方，我的心中眼中她是最美丽、最具情怀的人文景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