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我的故乡米脂杨家沟</p> <p class="ql-block">全国最大的地主庄园(72户)</p> <h3>三块银元</h3> <p class="ql-block"> 每当一个人静静坐下来时,我都会情不自禁地打开自己的小匣子,那里面有一个小红包。我一层一层地剥开它——三块银元映入眼帘。这是四十年前我结婚时母亲给我的“厚礼”。 </p><p class="ql-block"> 三块银元,原本值不了多少钱,也算不上什么宝贝,在常人看来极度平淡,但她对我来说恰恰相反。她是一种寄托,一种记忆,一种永远忘不掉而又不断指引我向前走的宝贝…… </p><p class="ql-block"> 我的祖籍在陕北米脂县杨家沟。爷爷给财主家当长工,父亲从小聪明好学,财主看父亲是块学习的料,答应在私塾与财主娃伴读。当时村里人嘲笑说,穷成那样还上什么学,还不如在家砍柴拾粪。在这种情况下,父亲叼空回家还教给我的二姑,他两次考上绥德师范,因为贫穷,都无奈地放弃了。上世纪四十年代初,父亲接受了共产主义思想,毅然参加革命,并让12岁的姑姑也走上了革命道路。这样母亲就承担起了全家重任,三辈七口人,没有针扎大的土地,只能靠母亲的一针一线养家糊口。 </p><p class="ql-block"> 母亲,米脂马氏人也,嫁给父亲后穷得连大名都没有,父亲给她取名“羡昭",从此米脂杨家沟才有个叫马羡昭的女人。 </p><p class="ql-block"> 母亲虽然不识字,没有文化,家境贫寒,但天生聪明伶俐,心灵手巧,不管做什么一看便会,来到我们家不到三年便是杨家沟知名的巧媳妇。母亲贤惠孝顺,将我的爷爷奶奶和大爷三位老人扶上山后,带着两个姐姐离开米脂杨家沟,随父亲到澄城县安家。靠着她的勤劳俭朴,精打细算,省吃俭用,硬是攒下了一笔财产二十二块银元。 </p><p class="ql-block"> 父亲解放前在米脂、澄县、黄龙曾担任领导干部,秉性笃实,无畏艰苦,恪尽职守,落下一身病;解放后主动请辞离开行政领导岗位,在延安被服厂当了一名普普通通的财务人员,后又调入延安师范当了会计。他少言寡语,从不计较个人得失。由于贫穷没有实现自己的夙愿,从不怨恨。他对我们子女的学习非常严厉,他常说,“人可以没有钱,但不能没有知识,只要你们学习,上到哪里我就供到哪里,挣死我也不能让你们辍学,留下一生遗憾。" </p><p class="ql-block"> 父亲的工资是微薄的,家里的生活一直过得很拮据,就这还要不时地接济农村的亲戚。打我记事起,家里的生活还算能过得去,虽然白面吃不上,但填饱肚子还是没有问题的,这不能不说是母亲的力量。 </p><p class="ql-block"> 解放后到“文革”,我们家在延安,母亲当了多年的居民委员会组长。那时的组长都是义务的,没有任何报酬,白天上山劳动,晚上组织妇女学文化,一有空隙还要处理邻里之间的各种纠纷。我出生在60年代困难时期,在我的记忆中,母亲似乎晚上从来没有早睡过,老是在油灯下做针线活。那段因难时期是靠母亲度过的,母亲不仅让我们姊妹六人穿得光堂,还帮助邻里、亲戚甚至只要找上门来的人做大量的嫁妆、寿衣等,从而换取一些零用钱,弥补家里的生活不足。在困难时期她惊人的过了识字关,能给居民念报纸,组织学习。她说家庭妇女也要有文化。她想象力丰富,剪纸、绘画样样能行,手工作品更是惟妙惟肖。在她七十多岁时还给13个家孙外孙每人做一个老虎枕头和一个青蛙耳枕做留念。她和父亲一样重视支持我们的学习,更重要的是教导我们怎样做人。她说做人要正派,不要怕吃亏,不要怕吃苦,多干点活累不死人;我们是普通老百姓,心气不要太高,要实实在在,在什么时候都不要忘记做人的根本。 </p><p class="ql-block"> 文革中,红卫兵造反派不理解父亲为什么弃官而愿为民,通过所谓的隔离审查,将父亲打成右派,下乡接受劳动改造。1969年冬,天阴沉沉的下着雪,我们举家来到子长县寺湾公社张家崖窑村。父亲已患严重的肝硬化不能参加劳动,母亲便成了一名实实在在的劳力。亲早出晚归,风吹雨打,耕耙碾打无一不会,里里外外撑起了一片天。此时的母亲已年迈五十有余,她不仅队上的活儿没有耽误,而且每年都要喂一头猪来改善全家的生活,接济一些可怜的村民。她的勤劳为人感动了大家,乡亲们说哪有这样的右派人家。70年代落实政策以后,父亲放弃了回延安师范的名额,毅然留在子长县中学工作。 </p><p class="ql-block"> 1977年的一天,父亲拖着病体办理了离休手续,第二天就住进了医院。当时两个哥哥还未成家,大姐就毅然决定把老人接到她家(宜川县)由她来伺候。虽然经过一年的治疗,父亲的病情还是严重恶化了。1978年3月18日,大姐的同事来接我回家(当时我在宜川县丹州镇插队),我感到事情不妙,急急忙忙回到大姐家,站在父亲床前。母亲对着父亲低语:六六(我的小名)回来看你了。父亲睁开双眼疑视了我一会儿便安详地闭上了眼…父亲走后,母亲并没有过于伤,她说,你大大(父亲)没有亏欠共产党什么,没有亏欠国家什么,更没有亏欠同事及我们全家,他活得钢把硬铮做了自己想做的事,他走得安稳,就让他安息吧! </p><p class="ql-block"> 父亲走后,我们兄弟姊妹六人中三个还未成家,母亲挑起家庭重担。在我们的婚问题上,父母没有干扰,竭力反对门当户对,反对嫌贫爱富反对包办婚姻。我的三个姐姐婆家都是农村人,当时家境可以说穷得叮当响,可母亲没有收过一分钱彩礼。母亲说,穷扎不了根,只要人正道,只要你们过得开心满意,我都支持。我们兄弟姊妹六人,都是国家干部,各自工作顺意,家庭和睦。这样如意的生活总是让我觉得与母亲的大度、开明、无私是分不开的。 </p><p class="ql-block"> 我是兄弟姊妹中最小的。就在我结婚的前一天,母亲也算是开了个家庭会,做出了一项重大决策。那时她已年近七旬,话语却是那么刚毅坚定:“你大大和我养育了你们六人,这辈子没有治下房产,没有攒下钱,供你们上学走上工作岗位,只盼你们生活过得好些。现在你们确实都好,老六也要结婚,我的心事也就了了。这辈子只留下二十二块银元,不是什么钱财,只是个念想,男女都一样,每人三块银元,剩下四块给两个家孙子(当时有两个),看你们有什么意见,没有就这样了。”于是我便挑选了上面三个不同图案的银元。 </p><p class="ql-block"> 母亲是2000年元月3号去世的,距今已有22年了。她虽然只给我留下三块银元,可每年七月初五我都要看看这三块银元,我越来越觉得这不仅是银元,这是母亲的一种寄托,一种教诲,这是母亲伟大人格和精神所在的一种凝聚。</p> <p class="ql-block">毛主席旧居(大门)</p> <p class="ql-block"> 1947年11月22日,解放军总部600多人来到杨家沟。走到扶风寨门前,凝视良久,不禁赞叹:“这窑洞和村寨整齐、漂亮,还是新的。杨家沟果然名不虚传。”</p><p class="ql-block"> 毛泽东、周恩来被安排进“新院”,主席又一次赞叹:“这是一个既懂军事又懂建筑的专家。”从1947年11月22日至1948年3月21日,毛泽东在“新院”中间的三孔教堂式窑洞里一共住了四个月零两天,住得很舒心。</p> <p class="ql-block"> 毛主席住过的窑洞叫新院,它是中西合璧的唯一建筑体式,陕北唯一,中国唯一,世界唯一。那才是真正的“新”。毛主席曾经赞叹说“马醒民是一个既懂军事又懂建筑的专家”</p> <p class="ql-block">我家(杨家沟)的窑洞</p> <h3>母亲做的老虎枕头和青蛙耳枕</h3> <h3>解放后打土豪分田地,分给我家的柜子</h3> <h3>子长县寺湾公社张家崖窑村住过的土窑洞</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