赴死与向生－－观《我和我的父辈》有感

韦亚芹

读史铁生的《秋天的怀念》，反复思考母亲的话语：＂好好活儿＂的内涵。是啊，活着的人，第一念头想的是＂生＂，怎么会去想关于＂死＂的事情呢！今天去看电影《我和我的父辈》，观影过程中突然冒出了＂赴死＂与＂向生＂两个词语，出了影院我的脑海里盘旋的是曾仕强教授讲易经中所言，阴与阳交易方能生生不息。 　　第一单元《乘风》背景是烽火连天的抗日战争年代。那样的日子，死亡比生存更让人有触之疼痛的感觉。冀中骑兵团团长跟儿子马乘风有两句与死有关的话语，一是＂我怕你不怕死＂，二是＂要死的话，你要死在我后面＂。一个身经百战、不惧死亡的汉子，对自己的儿子独独私心地希望他＂贪生＂。然而他心里明白儿子乘风，和自己一样，面对更多的人的生存，会毫不犹豫地＂赴死＂。父亲没有践行自己的话语，以儿子的死去换取一村人的生。乘风也没有遵从父亲的嘱咐，奔赴死亡的路上他义无反顾。大掌柜没有能带回乘风，但嗒嗒的马蹄声如同英雄心中涌动的热切期望－－让敌人的炮火成为我们胜利的鼓点，用少数的死亡换来无数生灵活下来的机会。那个在炮火中诞生的孩子活下来了，他的名字就叫乘风。乘风，死了吗？ 有些人的死，是成就了无数人的＂生＂。 　　第二单元《诗》取材于“两弹一星”中的“一星”事情，以1969年我国研制长征一号火箭、发射首颗人造卫星为背景。结尾处的诗歌，让人动容，亦是让我们去思考父辈们为国之富强心中坚守的信念，那是对生的热爱，对死的坦然： ＂告诉你，燃料，是点燃自己照亮别人的东西。火箭，是为了梦想抛弃自己的东西。生命，是用来燃烧的东西。死亡，是见证生命的东西。宇宙，是让死亡渺小的东西。＂ 影片中男孩不能接受两个父亲的先后离去。作为火药雕刻师的母亲告诉他，有一天她也许同样会突然地离开。是否记得2015年感动中国人物中有一位叫徐立平的人，他就是火药雕刻师。他们与火药共舞，和死神并肩，为航天筑梦。 孩子哭着抗拒着残酷无情的死亡，又慢慢在成长中接受了这样一种与死神共生的伟大的航天事业。＂施儒宇＂，诗如宇，他们用生命在宇宙中写下美丽的诗行。 有些死亡，能在星辰大海里留下一束光。 　影片第三单元、第四单元与前面风格迥异，没有凝重的生死考验，更多呈现的是时代大潮中人＂活＂的样态。如果前两单元是中国人在赴死求生，后两个单元则是向阳而生。死与生，本来就是孪生。从更广远的时空来看生死，我们每天都能安然无忧地从梦中醒来，是与父辈们每天都枕着死亡抗争密切关联的。 鸭先知无须考虑能不能活下来，他想的是在时代发生变革时，怎么活得有滋有味有价值口袋有钱。于是第一个广告片在上海电视台诞生了。少年小小当然是衣食无忧，他想的是在科技创新的年代里，怎么用智能去改变人类生活。未来，2050年，双下巴大肚腩的机器人，会在我们的生活中活跃。 是啊，从抗日战争中百姓如蝼蚁一般地活，到今天在中国蝼蚁亦能开心地活，跨越世纪，＂生＂的状态原来可以如此不一样。父辈牺性的意义，即在于生啊！ 回到开头史铁生的《秋天的怀念》中关于＂好好活儿＂这句话。史铁生双腿瘫痪，死亡的阴霾罩着他的灵魂：秋叶飘零，花儿死去，病痛缠身，活着没劲⋯⋯然而，他竟然不知道母亲濒临死亡，却挣扎着拼命鼓励他活下去。北海菊花开了，母亲走了，儿子明白了要＂好好活儿＂。人，坦然面对＂死亡＂，再难也要好好活着，这个是史铁生的人生，亦是每个人的人生。我们只看到铁生＂生＂得不易，哪知其母的＂死＂是铁生的＂生＂的诺亚方舟。 电影最后一单元《少年行》，此题目让我想起唐朝诗人的同题诗，引录第二首：＂出身仕汉羽林郎，初随骠骑战渔阳。孰知不向边庭苦，纵死犹闻侠骨香。＂你嗅到了＂侠骨香＂了么，乘风，施儒宇⋯⋯所有活得精彩的人，死亦有意义。自古人生不避死，侠骨留香溢千古，致敬我们的父辈。 生阳死阴，阴阳交易，生生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