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忙时节

盈袖

秋天到了，雨在不停地下，我又仿佛看到乡下的稻子该黄了，每到了这个时候乡邻们都担心秋风秋雨，一是减了收成，二是快成熟的稻子经不起风吹雨打，会匍匐在田里难已收割。

已经离开那片土地很多了，偶尔看到，会觉得熟悉而又亲切，田园，既有稻花香里说丰年的温馨浪漫，更有汗滴禾下土在辛劳中年复一年的辗转。我一直以来就想写一段时光，对于现在的孩子很陌生，对于此时我来说仿佛又很久远，农忙时节。

小时候过忙一年两季，学校是放假的，老师是半耕半读，也要回去收庄稼，对于我们孩子来说是欢舞雀跃的，不用上学，还可在田间尽情撒野。

农忙时节该是从做大场开始，大场是用来打谷子，晒谷子的，妈妈说，她们那小时候粮食紧张，只要收了庄稼堆放在大场上，那夜里就要在那边看大场，老人总会讲一些历经很多年听时很唯心却也很哲理的故事给她们听，就是现在我妈也会唠叨那些故事给我听，寄予她很多朴实的心愿。

做好大场，就等着最佳时机收割麦子或稻子了，那时候大家相处融洽，你帮我，我帮你，俗称伴工，我们这帮放假的孩子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把田里分散的已经捆扎好的稻子一个个搬到路边，帮大人再放到板车上，然后大人在前拖，我们在后面推，一趟又一趟将稻麦运到大场上集中堆放，有时，我们也喜欢坐在空空的板车上，让大人拖着，那感觉真拉风。当然我们也会东施效颦般趁着大人中场休息时拿起镰刀帮大人收割，大人就会说慢点慢点，乡邻们路过就会说，这孩子还蛮能干，面对这样的称赞特有满足感。过忙时于我们最快乐的事莫过于还吃得好，有晚茶，有小中，平常很少吃到的烧饼油条也会多买一点可真解馋。还有，我们村里有个饮料厂，到了农忙，我们就拿着个塑料大壶，就像装油的油壶去买饮料，平时很少喝到的饮料也可开怀畅饮可真甘甜。记得我们一次也是忙碌到很晚才回家，爸爸买了很多的肉骨头，在自己田里拔些萝卜，用大锅饨了，那美味现在想想都让我垂涎。

稻麦集中到大场上，可机器只有一台，大家抓阄决定顺序，为了赶时间，充分利用机器，有时即使晚上轮到也必须要开工，那时候我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把推成小山的稻麦一个个拖到机器旁边，大人拿起来才够顺手，我会一下子拿很多，然后就斜睡在谷堆旁边休息，我觉得那时候天好远好深遂，星星好亮和我眨着眼，有一次竟迷迷糊糊睡着了，后来是大人叫醒了我，还是我自己醒的，我竟也不记得，只记得那一觉睡得好香甜。

我还想讲讲插秧的时节，那是一年中美的时光，蔷薇红，栀子开，榆花香，田里的瓜果蔬菜都欣欣然地长，因我家在最西面，村里一个个媳妇和姑娘从我家走过，会摘一朵栀子或月季花别在发稍上，再看看我们家桃梨是否长大了，不等长熟也要摘下尝尝，她们端着小板凳坐在水田里，边家长里短地谈着话边有条不紊地拔着秧，既忙得不亦乐乎却又看似无比闲散，从小对水较为亲近的我们也想帮帮忙，将秧苗一颗颗拔下，再一小捆一小捆扎起来，觉得这是农忙里最清新雅致的活了，可偶尔腿上又疼又痒，手一抓一甩，一只蚂蟥，连忙手舞足蹈地上了岸，大人却也见怪不怪，可我们很快就好了伤疤忘了痛，换一个战场继续和大人并肩作战，帮大人插秧也有意思，大人插五六颗，我们在旁边插二三颗，有了我们这些小尾巴的帮忙，大人也可省点力，写到这，倒想起一首诗，手把青秧插满田,低头便见水中天.身心清净方为道,退步原来是向前，那时不知，现在方知。

儿时所有的农忙的零零碎碎的记忆都苦中带甜，那些在劳动和忙碌获得的热闹，满足和喜悦都让我们心生怀念，可却成为庄稼人沉重的负担。只是后来有了抛秧，有了机器，长辈们的脚步才变缓，时至今日，我们是该高兴还是该遗憾我们终将失去那一去不复返的农忙时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