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山秋韵（3）

鸳江客

秋有时候很复杂，秋的印象，万里晴空，云淡风轻；秋的颜色，满目金黄，红叶烂漫；秋的味道，稻菽招展，蔬果飘香；秋的情感，甘醇满杯，口齿留香……秋有时候又很简单，简单的就像你身边的空气，能够自然呼吸，能够随手拈来，能够随意把玩……总想有这么一个秋天，能让我在她的眼前撒欢，在她的耳边喃呢，在她怀中迷醉，在她的身上厮缠……我寻找的秋有时候很遥远，让我寻找了半辈子，我寻找的秋有时候很纠缠，让我唾手可得日夜把玩……正因为这种复杂的矛盾，我一直在苦苦的思考秋的含义。 在阿尔山寻春秋，有时候只需慢慢的等待。秋叶在你不知不觉的等待中变黄、变红，又在你不知不觉的某一个晚上，突然被秋风扫落……如果不想等待，不知等待，也许秋就会在你不知不觉中溜走了…… 这个等待并不漫长，却有点艰辛。秋天的早晨已经带着寥峭的寒意，等待日出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找了好几个地方，最终我决定在这几株枯树前守候。 用死去的生命迎接朝阳，这是一件多么浪漫的事情。也许树干已没有知觉，但他几十年如一日的存在，就说明他的生命没有终结…… 也许这几棵挺拔的松树比更值得骄傲，然而在我的意识里，枯木更有资格最先得到阳光。所以我把迎光的一面给了枯木，松树只能侧目而视了。 晨雾中一条彩虹若隐若现，比彩虹更希奇的是路边小池塘中采风的人群。在凡人眼里他们的稀奇不亚于天现的彩虹。 不知道这是不是人们常说的朦胧美，但在薄雾中看秋叶，少了些形象，多了些意象，这就给有形赋予了无形。也许无形就是最抽象的有形…… 同一个数视角，当薄雾散去，你觉得是更美了还是更丑呢？记得有位哲人说，美和丑本来就没有严格的界限，冬瓜豆腐各有所爱。 这潭积水的小池塘，对秋的感受更加具像，一片绿草，几颗小小的红灌木。早秋就这样活生生的呈现在人们的眼前。 如果去掉这几丛小灌木，秋好像也跟着跑了。剩下的只是似秋非秋的萧条，夏和秋没了严格的界限。 也许你跟我一样有一种错觉，前景的秋叶随风飘扬……但我们都错了，这是水中摇摆的秋色，真的，水底的植物也会变红、变黄…… 更加稀奇的是，隔天之后水底下的那片秋叶已经不见了。不知道是水的残酷还是秋的无情，反正怪不上秋风，应了那句话：莫等“叶”落空折枝！ 不过在溪流的僻静处，的确有一片秋叶静静的漂浮在水面上。看着这些离开母体依然灿烂的黄叶，我心瑟瑟，我情凄凄…… 远处的落叶松只是微微泛黄，水面上的秋草已经黄肥绿瘦。有人说“近水楼台先得月”，我想“亲水杂草早来秋”…… 我执着地趟过草丛，露珠打湿了我的衣服，在早秋的风中领略了初秋的寒意。听当地人说今年白桦树叶还没有变黄，就飘落成泥了，焉知他们不是比我更先感知了秋凉…… 我总觉得有风的秋天，才有秋的韵味。微风吹来，小草跳起黄绿相间的草裙舞；强风骤起，漫天黄叶飘扬……谈不上残酷，这就是秋天该有的样子。 秋高气爽，秋天的碧水不论是深是浅，都有一种特别的韵味。他把蓝天装点得更蓝，让我觉得用“秋来泽水碧如蓝”来形容秋天毫不过分。 沼泽草甸里的秋天很美，虽然岸边的树木依然那么茂盛，但水中的小草已在秋风中娓娓的吟唱，喧宾而不夺主。 如果湛蓝湛蓝的天空，恰好飘来几朵白云，秋天显得更真诚了，只有的白云的低与闲，才能衬托出秋意的高与广。 最幸运的是水潭边的白桦树，虽然树叶英年早逝，周围的景色仿如黄袍加身，白皙的身材更加婀娜多姿，即便是水中的倒影也那么给力。 姑娘甩起的长发，仿佛要给秋天带来了一阵清爽，我倒觉得她身上的那袭红裙，给秋天带来了一抹迷人的色彩。 天池的秋色乍一看还那么稚嫩，身边的枫树却早已叶落凋零。也许这就是站得高的代价，木秀于潭，风必摧之！ 天池旁边无穷无尽的落叶松，仿佛是一群赴完秋宴的宾客，从身上就能看到宴会的盛况，欲醉不醉，不痴还痴…… 小姑娘用青春偷来了秋色，我用镜头偷窥了秋色。也许秋是公平的，我们都是贼，看谁有识宝的慧眼…… 我请小姑娘做临时模特，看着他害羞的样子，我说，你只要把帽檐拉低别人就看不到你的眼睛了。其实我说谎了，在秋的氛围里，所有人的眼睛都一样的醉迷…… 徜徉在天池的山坡上，赏秋的人如过江之鲫，其实有时我也迷茫，看的是什么？碧水？黄叶？蓝天？……也许我们在乎的只是那种秋感受而已。 天池从这个角度看，变成了半轮皓月。镶嵌在秋树丛中的这弯碧水，给人一种清爽的感觉。我欲乘风归去，唯恐琼楼玉宇，“深”处不胜寒…… 当年摧枯拉朽的火山岩，也许曾给天池姑娘带去无限的创伤吧。此时他变成了一名忠实的守护者，任由岁月侵蚀，不离不弃…… 原本碍眼的人行栈道，此时也成了秋天的一部分，在人们的脚下焕发秋意，一起承托着秋的韵律。 小姑娘牵着妈妈的手，给秋天添上了别样的情趣，萧瑟的秋天也变得温馨了，真实的秋天就该如此，老少皆宜，妇孺皆宜，各取所需…… 记得20多年前那场揪心的大火吗？也许灰尽中重生还需时日，但枯树旁边已经开始充满了生机……枯木的前身，不也是在当年火山的毁灭当中成长的吗？ 这个被人戏称阿尔山魔界的边缘，虽然没有魔界那种奇异的生态。站在火神燎过的地方，对面幸免于难的白桦树林，已是秋色盎然，贫瘠裸露的火山岩什么时候才能恢复生机？ 抚摸枯木半身碳化的残躯，看着不远处的秋林，我的心也在灼痛。展示伤疤不是为了博取同情，我们更愿意这样的伤痛永远不再出现。 一场突如其来的秋雨，淋湿了我无处藏身的躯体。但在火山岩上甚至没有留下半点痕迹，只有横杠在树木残躯上的秋草，冲刷着我悲哀的怨气。 我并不高尚，但如果这不期而至的秋雨能够给阿尔山带来生机，我的委屈也算有3些许的安慰吧。 被一场雨冲刷的秋叶虽然凋零了许多，但裸露在火山岩上的小灌木，用他火红的身影告诉我，阿尔山永远不会倒下。 这是中蒙边境线上的一段道路，国门就在我身后。背靠祖国，看着这充满秋意的大好河山，自己也仿佛高大起来。 秋是公平的，她把美好带给了我们，也带给了身边的蒙古国。什么时候我们两国的友谊也像秋天那么灿烂？我们都期待着。 也许远方的蒙古国的秋天，比身边的秋叶更加灿烂。秋不是一个符号，而是亘古不变的存在…… 最后送上俯瞰阿尔山市的夜景。九十一条街，九十三万人（就是一条街，就是3万人），宁静而安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