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攀枝花之恋（51）

周强国

献给攀枝花的开拓者、建设者、劳动者

第五十一章

“袁大哥，歇了这么久，也该且听下回分解了嘛？”赖疯儿催促道。
“好的。上回我讲到哪里了，有没有哪个记得到的？”袁有才问道。
“讲到‘她正要下来，忽然洋马儿一偏，把我一下摔倒在了她家的门口，她也顺势压在了我的身上。我很是痛苦地‘哎哟、哎哟’地叫唤着。她家里的人听着响声和叫声连忙跑了出来，将我俩扶了进去。欲知详情如何？且听下回分解’。”刘秀才提醒道。
“还是刘秀才记性好。”袁有才接着说，“我说的是倒数的第二句，你连倒数的第三句都一字不落地背了出来。那好，我就接着讲。洋马儿早不偏，晚不偏，为啥子到了向阳花的门口就一下子偏了呢？其实，那都是我早就设计好了的苦肉计。但是，向阳花和她家里人哪个又晓得呢？我斜坐在向阳花家的竹椅子上，一手把着扶手一手按住腰杆，嘴巴虽然没有‘哎哟、哎哟’的叫唤，但脸上那痛苦的表情装得那是相当的到位。双眉皱成一个‘川’字，两眼微闭，愁容满面，痛苦不堪，却又透着一股男子汉抵御痛苦的强悍和豪气。向阳花家里人看到我这个样子，很是有些过意不去。她爸一个劲地责怪他的女儿不该坐在我骑的洋马儿后头。我跟他们一遍又一遍地解释说，‘是我自己不小心，与向阳花没有一丁点儿关系’。
“她爸从柜子里拿出了药酒说要跟我揉揉，她妈还煮了荷包蛋端到我面前，弄得我自编自导的这场苦肉计怪不好意思的。”
“你袁老哥子啥时候还有个不好意思的哟？灵水镇上，哪个不晓得你袁老哥子豁女人是倒拐子长毛——老手。”刘秀才插话道。
“喊你来赶场，你要来抵黄。”任癞子说，“豁得到是别个的本事。你等别个把这个豁女人的龙门阵摆完了再插话嘛。袁大哥，你接着摆。”
“要得。”袁有才说“我把左手的衣袖朝上撸了撸，故意露出手腕上的表来显摆，看了看说，‘哦。时间不早了，我该走了’。他们一家人听说我要走一再挽留说‘宵了夜再走、宵了夜再走’。我说我还要去赵家坝办事。临别，我将两个排球大的柑子送给他们，他们怎么也不肯收下。我说‘我在这里麻烦了你们大半天，就这样走了，我的心里实在是有些过意不去，一点也不安稳……’在我一而再，再而三的恳请下，他们终于松了口。
“出得门来，向阳花的父亲硬要让向阳花送我一程。我嘴巴上说‘不用、不用’，其实，心头巴不得。我们一路走一路摆龙门阵，熟悉得就像是久别重逢的老朋友。不。是老情人。

“回到家，我总也忘不了她的那个样子，你别说，真还不是为了那两个包谷粑粑而包谷粑粑，而是我打心眼里喜欢上了向阳花。尽管农业人口和非农业人口的差别巨大。我不敢跟我妈、老汉说，自己找了个媒婆去提亲，并承诺事成之后除了请她吃个包谷粑粑还有别的好处。媒婆答应得很是爽快，凭着她巧舌如簧的三寸不烂之舌，三说两说就把向阳花说成了我的老婆。”
“朱大汉，学着点儿。谈恋爱，真还就是一门大学问啰。”刘秀才说。
“我哪有袁大哥恁个精灵嘛？”朱大汉说，“我又没读过啥子书，斗大的字都认不到一箩筐。”
“谈恋爱，跟认得到多少字，精灵不精灵又有好大个男女关系嘛？”刘秀才说，“好多漂亮的女人都喜欢找憨憨的丑男人，说是放心，莫得那么多花花肠子。”
“嘿、嘿、嘿！朱大汉，现成的老师就摆在面前，还不用你请他吃个啥子包谷粑粑，支个招不就搞定了吗。”冉大炮说。
“我也是恁个想的。”朱大汉说，“就等袁大哥给我出主意了。”
“你跟胖妹两个，我是看好了的啊，有戏。”袁有才说，“而今眼目下，只要再上个保险，那真就是板上钉钉——实实在在，跑都跑不脱。”
“那要上个啥子保险呢？”朱大汉急着地问道。
“上个啥子保险？这个简单，不要你花一分钱，包你抱到胖妹睡安稳觉。”
“有那么好的事？”朱大汉接着说，“袁大哥，你可别骗我啊？”
“不瞒你说，我姓袁的在社会上骗过不少人，包括那些提着公文包，穿着中山服的官老爷们。你们如果愿意听，待会儿我就摆给你们解解闷。”袁有才稍稍停顿了一下接着说，“今天，我给朱大汉上的这个保险，我敢向毛主席保证，没有一丁点儿骗他。朱大汉你听我的绝对没错。我们两个连队不是紧挨着的吗，最多两里路，没事你就多往胖妹那里跑跑，到了嘴巴甜点儿，手脚勤快点儿，就像是一对恋了好久、好久的恋人又有好久、好久没有见面了，把你那既熟悉又热情的温存全部释放出来，很是心痛、关心地问她‘脚痛好没好一些，肿消没消一些，觉睡得好不好一些，饭吃得好不好一些，药按没按时吃？等等’。除了嘴巴勤腿脚也要配合到位，见她杯子里没水了就赶忙倒上并送到她嘴边让其喝两口，见她军用水壶里没水了，赶忙去满上，见她有换下来的衣服没有洗，赶忙端到响水河里去洗，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一句话，就要像是真正的两口子那样去服侍她、关心她。尽管你们两个还没有确定恋爱关系，但是，做出来的样子就要像跟结了婚的那样恩爱，让全世界的人都晓得你两个就是真正的两口子。”
“全世界恁个大，他们啷个会都晓得我们是两口子呢？”朱大汉一脸茫然地问道。

“朱大汉呐朱大汉，我说你真是有些‘猪’。”袁有才摇了摇头接着说，“全世界的人啷个都不会都晓得你两个就是真正的两口子。我在这里，只不过是打个比方。但是，紧挨着的两个连队还不一下子就传开了，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千传万，这样传下去，还有个完嘛？搞不好，没多久就传到了数千里外你的和她的父母耳朵里去了，当然还有你的和她的家乡的父老乡亲们的耳朵里。而且，在传话的过程中，为了增加其真实性、娱乐性、可听性，传话人免不了你添点儿盐，他（她）加点儿醋，整些怪眉日眼的话进去，到时候，胖妹想不跟你两个好都不行。”
“这回子，我懂起了，就是俗话说的‘生米煮成了熟饭’嘛。”朱大汉恍然大悟地说道。
“啥子叫‘生米煮成了熟饭’啰？你朱大汉又老外了嘛。”袁有才说，“所谓的‘生米煮成了熟饭’，就是你娃跟别个肚皮头装起货了，说白了就是未婚先孕，奉子成婚。你娃现在还是剃头匠的挑子一头热，啷个就成了‘生米煮成了熟饭’呢？要想把‘生米煮成了熟饭’，那就要两根棒槌敲鼓——想（响）在一个点子上，才会有‘浪里个浪，浪里个浪’成双的好事。”
朱大汉按照袁有才的锦囊妙计三天两头儿就往胖妹那里跑，而且还带去了程嘉文为她从山上采来的中草药为她外敷。
程嘉文为她调配的外用中草药，那可是真见效，既消肿还止痛。开始，胖妹见到那黏糊糊的像稀屎巴的中草药就反胃，闻到那怪怪的中草药味就想吐，说什么都不愿意往受伤的脚上敷。好在朱大汉耐心，一遍又一遍地解释，说是程嘉文家的祖传秘方，将山上松树根的外皮拔下来和着采来的中草药打成的糊状，样子不好看，气味不好闻，但对扭伤、骨伤特有效。这都是他在家随母亲学医得到的真传，就这样胖妹抱着试试看的想法才同意敷了上去。
不试不知道，一试真见效。
敷上去那凉凉的感觉，就像是有一股魔力在往里面钻直击痛点，唯有舒适的凉，原先局部的灼热感、疼痛感烟消云散。这让胖妹很是惬意，很是感激，感激程嘉文为她调配的灵丹妙药，感激朱大汉对她的悉心照料。
胖妹很快恢复了健康，朱大汉仍旧三天两头往她那里跑，两人可谓是如胶似漆，焦不离孟，孟不离焦，也引来了众人的玩笑：
胖妹，好久请我们吃喜糖哟？
到时候别把我们给搞完了啊？
你莫说，你们两个真还有夫妻相，胖是胖，胖得有模有样，走在路上不用介绍，旁人一看就是一家人。
缘分呐，缘分！
胖妹可以说是因祸得福。那天晚上上山，要不是把脚崴到起了，也不会遇到朱大汉来背她。
这一背，就背出了姻缘。
别扯远了啊！胖妹，好久请我们吃喜糖哟？
……
大家口无遮拦地你一句我一句，羞得胖妹的脸颊如同朝阳欲出的云霞。胖妹结结巴巴地回答道：“吃喜糖，还早、还早。”
“啥子，吃喜糖还早？”屌麻雀一脸惊诧地问道，“怕也差不多了哟。我看你们两个又是背，又是搂，又是抱，怕是早就‘浪里个浪，浪里个浪’了哟。到时候，别把肚皮翘起来了再吃喜糖，那就不好看了哟。”
屌麻雀的话音一落，立刻引来了众人的欢笑声。汪玉征还跟着来了一句：“早吃、晚吃，都得吃。夜长梦多，早吃比晚吃好，免得别个奓起嘴巴乱说。”
“你们说就说嘛，莫要像屌麻雀那样吊起下巴乱说嘛。”胖妹近乎祈求地说道。
“啷里个啷、啷里个啷。欸，胖妹。我说话是有些不拐弯，但句句都是大实话呀，不要把好心当成了驴肝肺啊。‘别把肚皮翘起来了再吃喜糖’，那话虽然听起来是不啷个顺耳，但道理还是摆在那里很正能量的啊。”屌麻雀很是一本正经地反驳后继续说道，“你要是对朱大汉不满意，我马上给朱大汉介绍一个相好的，到时候你后悔都来不及。”
胖妹那边毕竟是女性，玩笑起来多少还有些收敛。朱大汉这边的一群和尚，玩笑起来口无遮拦，玩笑得越是直接越是让人兴奋、愉悦：
趁早把她打来吃了，免得夜长梦多。
全处上万人，女生不足三百，这样大的悬殊竞争之激烈，你别把煮熟的鸭子整飞了啊。
你把胖妹弄到席篷房里来，我让所有的和尚回避一个钟头，足够了吧。
……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整得朱大汉无言以对。

（欲知详情如何？敬请关注《攀枝花之恋》第五十二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