袅袅炊烟渐却无

今非昔比

<font color="#ed2308">文/金胜昔</font> <h3> 小的时候,生活在农村,家家有锅间(厨房),房顶竖座烟囱。清晨、晌午、傍晚,老人孩子们在家生火做饭,壮年在田间劳作,缕缕炊烟时而直上天际,消散不见,或为云彩;时而随风起舞,飘落远方,或成雾霭。远处看,房子是定的,村庄是静的,有了袅袅炊烟的映衬,村庄便有了灵魂,有了活力,一动一静间,有“鸟鸣山更幽”的意境。此时,炊烟是村庄呼出的气息,侧耳倾听,听得见村庄心跳的声音;此刻,象是一幅画,一幅恬淡和谐、与世无争的田园风景画。</h3> 烟囱是家,炊烟是儿,不管飘落哪,都是母亲永远的牵挂,儿女放不下的妈;炊烟是人间烟火,有炊烟就有生机,有炊烟就有灵气;炊烟是香的,是饭菜的香味,有炊烟就会填饱肚子,不会挨饿,不会寒冷;有炊烟就有家的温暖,亲人的期盼。一日三餐,袅袅炊烟,炊烟是信号弹,提醒你将停下锄铲,放下扁担,擦擦汗,洗把脸,准备开饭。无论广袤的田野,幽静的山涧,潺潺的溪畔,青青的草原……还是白墙黛瓦,茅舍篱笆,竹林草庐,山间小屋,吊脚小楼,蒙古包帐......无论是青旗沽酒有人家,垂杨深处有人家,白云生处有人家,还是柳暗花明的“山西村”,牧童遥指的“杏花村”,是人就食人间烟火,是家就会袅袅炊烟,“一点炊烟时起,鸡犬往来林外”,这是画家描绘的世外桃源,是文人书写的华美诗篇。 如果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强调的是“烧”什么“吃”什么的问题,那么“柴米油盐酱醋茶”在说生活必需品的同时,“柴”又排首位,可见“柴”的重要性,没“柴”,“米”有何用?燧人尚且钻木取火,炮生为熟,令人无腹疾,有异于禽兽,况今人乎? 听母亲说,那个年代,落叶撸光,枯枝捡完,草根铲尽,田野光了去山岗,山岗光秃了,奶奶不得不跑到十几里地外的西大山砍柴铲草。早上踏着露水,湿了鞋脚,山坳山腰,不停地寻找,为了过冬的柴草,不畏山高,不畏陡峭。饿了嚼个馒头,渴了捧点山泉,累了山石上歇歇脚。傍晚,瘦小的身躯担起比自身还重的柴草,在落日余晖里孤独前行。 八十年代初,有了土地就有了自己的“柴火”,什么稻草、糠壳、豆壳、油菜秆、棉花杆、玉米杆,小麦荄、花生荄,甚至牛屎也要贴在墙上,晒干当柴烧。柴火烧的大锅饭就是香,尤其是那咬得“咯吱咯吱”响的锅巴,饭没吃饱来一块,饭吃饱了也要来一块。 八九十年代,有烧煤油的,有烧煤球的,烧煤油炉的一般是单身汉,那个时候煤油凭票供应。买煤球的一般是城镇的家庭,到煤场买回煤灰,加点黄土与水,和成泥浆状,用勺子一勺一勺地搲成鸡蛋形,一排排晒干成球,用来烧碳炉。小时候最忘不了的是起碳炉子,晚上没“封”好,第二天就得重新起火,用废纸、树叶、刨花、干草引火,加树枝、木料做底,等底火红了旺了放入几个煤球疙瘩,算是起着了,有时候在起炉子或炉火暗淡时撒点盐来助助燃。常常弄得狼烟滚滚,眼水汪汪,一把“济公扇”煽得灰头土脸,咳嗽喷嚏连连。<br> 后来有了蜂窝煤,省钱的可以自己去煤场拉,怕麻烦的在门口煤贩子手里买,且帮你挑上楼码放整齐。上高中时就拉过几回,一车千儿八百斤,不是专门干这个的格外累得慌。蜂窝煤烧了头十年,又开始烧电烧液化气,煮饭用电饭锅,烧水有电水壶,炒菜点煤气灶。没过几年又安装了管道燃气。从此,没了无柴草生火的担忧,没了做煤球花上半天的功夫,没了起碳炉的烟熏火燎,没了拉煤搬煤的辛劳,没了扛煤气罐上楼的气喘汗冒。 “袅袅炊烟渐却无,冰锅冷灶柴草枯”,而今,农村渐渐废弃了烧大锅,荒田、山岗杂草重生,没过人头,占了小径,再没砍草人的身影。烟囱倒塌破败不堪,倒成了历史的见证。时代发展与变迁,在欣慰的同时,又有一种莫名的伤感。炊烟袅袅的情景恐难再现,只存于古诗词里,存于老一辈人记忆里。 炊烟袅袅,炊烟寥寥,炊烟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