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每年的中秋,妻子总会想法子做一些稻子米果吃,因为她爱我也爱。</p> <p class="ql-block"> 稻子米果,有些地方叫豆粉米果,其实不然,豆粉米果只是在米果的外面裹了一层豆粉,比较简单,而稻子米果则是把豆粉、芝麻、白糖裹在里边,豆粉米果的味道与它相差十万八千里。</p><p class="ql-block"> 之所以叫稻子米果,我在网上搜索了一下,据说是农民为了庆祝稻子的收割。但我觉得并不完全正确,因为米果的原料是糯米,在我的记忆力,早稻没有糯米一说(现在除外),真正的糯米是记忆中的大禾,就是种在深泥冷水且离家较远的山坑水田里,比如老家的不落坑,三脚坑,都是种大禾的地方。大禾是介于早稻与晚稻之间的一种水稻,茎长粒也长,而收割时候正值八月中秋前后,由于时间久茎干无法支撑起沉甸甸稻穗,常常是倒伏得一大片一大的,而用这种糯米做出来的米果才软糯有嚼劲还伴有淡淡的清香味,因此,叫“大穗米果”更恰当,很可惜的是大穗米果已经被一种更原始的风味不错的“油炒糖焖”所代替,它确实是为了庆祝收割大禾而做的很有吉安特色的风味小吃。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很多有家乡味道的小吃也会在人们的记忆里逐渐消逝。</p><p class="ql-block"> 稻子米果好吃不仅仅在于它的芝麻香豆粉味,更在于它制作过程的精细和技巧。</p><p class="ql-block"> 它的第一道工序就是碾米 ,但不是机器碾,应该叫做舂米,更通俗一点就是打dui,通过千百万遍的捶打,又通过粉筛不断的筛选,精细的糯米粉渐渐的在团箕中形成一座小山,糯米粉的清香味也渐渐弥漫着整个dui屋(舂米的地方)。那个时候,我们常常抱怨打dui的累,而无法体会到母亲佝偻着背,随着打dui“咿呀,咿呀”的节奏声用手不停的抄匀dui臼里的糯米粉的危险,而母亲淡淡的一句“你恰就冇累”又把我喊累的话给顶了回去。现在想想,那个时候像我母亲这一代的劳动妇女,如果手上没有几下功夫,子女们很难尝到这样的美味食品。而今,我们常常感叹现代食品的乏味,也许因为现代机器是冰冷的,而原始的却充满了期盼,融入了生命,是有温度的。</p><p class="ql-block"> 拌粉是第二道工序,这个比较简单,只要控制水量(不用热水),不停的搓揉,使它均匀的吸收水分,然后揉搓成团,每团半斤左右,接着用两个大拇指往中间按压成一个锥体,像斗笠,中空,一个一个的摆在蒸笼里,像童话里的小白屋。小时候总是不明白为啥要做成这个形状,一团一团摆在里边多省事,总笑母亲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愚,母亲却说这是为了受热均匀,熟得快。唉,我那时真的太天真了!</p> <p class="ql-block"> 蒸——到了第三道工序。一般来说,用竹篾做的蒸笼最好,然后配上大锅,施以pia柴(最好是🌲),大火大锅蒸。不过此时最难掌握的是蒸的时间,时间太久,这些白色的小屋就会变黄,时间短了又蒸不熟,好在母亲是这方面的老手,时间掐得很准,打开蒸笼瞟一眼就八九不离十的知道生熟,我只管往灶里送pia柴,只管欣赏红红的火苗舔着锅底,只管闻着蒸汽中弥漫的糯米香味,也不管嘴里的涎水焦躁不安的往外跑,只要母亲往锅里加注冷水,然后两手拿着湿抹布往灶前一站,我就知道蒸的工序即将结束,离享受美食的脚步又更近一步。</p><p class="ql-block"> 接下来的应该是最重要的一环,米果好不好吃取决于它捣搓得成功与否。此时,白白的小屋变成了淡灰色一并倒进了洗干净的脸盆内,母亲早已拿好了锅铲(没有擀面杖),准备用锅铲柄对这些热乎乎的糯米团进行及时的捣搓,趁热,不能犹豫。这工作必须要两个人配合,一人按住脸盆,一人上下左右不停的捣搓,直到这些一团一团的糯米揉搓成一大团极具粘性和韧性才可。我那时经常替母亲打下手,由于力气小,按住的脸盆在母亲的捣搓中不断的跳跃,越到最后,粘性越大,捣搓的力度就要越大,那时的母亲似乎力大无比,捣腾起来游刃有余,相反 ,我按住的脸盆跳得越来越高,因此,这或多或少的影响了制作效果,因为粘性和韧性是稻子米果最大的特性。</p><p class="ql-block"> 接下来就是成形阶段,这道工序也很关键,它决定了稻子米果外形是否漂亮好看。捣搓成团的糯米及时转移到铺好了生粉的团箕中,让它冷却几分钟,不能太久,否则表面就会形成硬皮,做起来不仅破坏了美观,还影响人的食欲,因此,必须在它形成硬皮之前把它做完,这就要求做工非常熟练。母亲做的时候非常细心,一块块糯米饼在她的手心里飞快地转动着,然后熟练的舀着一调羹豆粉放入手心,两大拇指轻轻一摁,拇指和食指一掐,圆圆的稻子米果变戏法一样出来了,然后用手掌轻轻的在封口处像切菜一样来回的搓揉,直到多余的部分被切掉,最后接口朝下,轻轻的按压几下,一个圆圆的,诱人的,像柿子饼的,裹着芝麻豆粉的,带着浓郁香味的,赋有家乡味道的稻子米果就这样展现在我们的面前。这里有一个细节,母亲每做完一个都是接口朝下,刚开始实在不明白,后来母亲告诉我,朝下有利于接口的隐形,给人的感觉圆润而没有疤痕,的确,与别人家的相比较,母亲做的不大不小,不薄不厚,光滑圆润,无论是看相还是吃相,都更胜一筹。</p> <p class="ql-block"> 每到过年过节的,总会记起母亲给我们做的一些美味可口的小吃,像过年做的里包豆粉外边油炸造型可爱的酥饺……</p> <p class="ql-block">松脆爽口的小孩最爱的麻花……</p> <p class="ql-block">在油锅里不停翻身的胖乎乎的金黄油角子……</p> <p class="ql-block">以及艾叶飘香时节的艾米果……无不浸透着家乡的味道,母亲的味道!</p> <p class="ql-block">但味道最浓的最让人垂涎的最能勾起记忆的还是——稻子米果。</p> <p class="ql-block"> 而妻子的耳濡目染,潜移默化又让这些即将消逝的记忆得以延续,实乃幸哉!幸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