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叶

曲径通幽

白丽君

　　我今天吃过早饭，把沏好的茉莉花茶端放在落地窗的读书处，这个读书的地方是我刻意打造的。

一块儿深咖啡色纯色地毯，长一米八，宽八十公分。有个四十公分立体见方的米色皮面软包坐凳，上盖能翻过来露出枣红实木的平面，四周挡板寸高，正好相当于一个茶几，可以放茶杯，再放一本书，还有一个玻璃花瓶插了一只白色玫瑰绢花。

我坐在这里凝视窗外，还是那片月季花，不远处是已具规模的大片法桐树，枝茂叶盛，有一部分枝叶覆盖在月季花的上空，6月后的夏天走到下面，凉荫匝地，清凉蔽体。而此时，只见一片金黄色的法桐树叶慢悠悠螺旋式飘落下来，飘落的过程是那么的优雅、动人、妩媚……好像是提前编好的一段芭蕾。不一会儿，又一片金黄色伴着夕阳红的色彩交织成抽象派西画的风格，巴掌大的叶片，也缓缓得旋转着飘落下来，像飞舞的彩蝶，又仿佛是旋转的华尔兹舞，美妙极了！落叶经历了春的生机盎然，夏的热烈奔放，一定也有风雨兼程，似乎化作美丽的传说向大自然诉说…… 看着阴郁的天，淅淅沥沥的雨，周围近乎还是绿色的树，而月季花的枝叶却各色各样，绿色相对多一些，但是也有不少发红的叶子了。再抬头向高处看去，法桐树的高处也能观察到少许的叶片有渐渐发黄的，黄红相间的……

忽觉有些凉意，秋雨伴着秋风吹进来，抬头看见窗户是开着的。落叶是秋天的使者，看来深秋到了……

秋天有其特殊的美，天高云淡，秋高气爽，红叶遍布，层林尽染……秋天的大地不是绿色红花的天堂，而是落叶的舞台。落叶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

最近一个时期，我陪伴母亲的时间越来越多，因为母亲今年八十四岁了。人们常说：“七十三八十四。”意思是老人在这个年龄要多加注意，这是一道生命的坎儿。倒是挺准的，很多老人就是在这个坎上就走了。我父亲是七十三那年走的，我婆婆是八十四那年走了。我母亲虽然身体还结实，但是，总归是这把年纪了。

我看到飘落下来的美丽的落叶，不由得联想到我的母亲，她从小到大善良、温婉、知书达礼，算是有文化的人。十九岁嫁给我的军人父亲，他们携手相伴四十载，风风雨雨，聚少离多，真正在一起共同生活的时光也不过半。在六十年代初，三年自然灾害时，她是军人家属没有受过太多罪，但是，比起一般人她所承受的离别的艰辛是普通人不能感同身受的。关于，母亲有说不完的故事。现在她老了，但还是那么热爱生活，勤勤恳恳，艰苦朴素，从不人云亦云，随波逐流，也从不讨好任何人，她自尊、自爱、自强不息，更不愿意随便麻烦任何人。她在享受孤独的同时也享受着幸福与美好。有时，我竟然觉得母亲犹如空谷幽兰一般，低调得有些清高，简朴得有些高贵。仿佛就像那片落叶带着色彩就要盘旋而落，而落的那个过程也是那么好看和耐人寻味……

2021-9-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