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手记—三十二(我心中的雨滴)

《卢亮亮》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雨滴从房檐的阶梯慢慢滴下来,落在千态多样的叶子上,流入叶尖或是流入开累了的花心里,汇成一眼泉。</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雨滴跳在地板上,分身无数,为寂静留下一声“啪”。它的声音比时钟更有耐心,尽管没发条,雨滴的声音比钟表的针更温柔,在屋檐下、窗台上,在被雨水冲激出水洞的青砖上留下水音的脚步声。时间在雨滴里没有表针,只有嘀哒。清脆的声音之间,时间被雨滴融化了一小节。被融化的时间永远不能复原,就像雨滴不能转过身回到天空。</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秋天盛满繁华之后的空旷,秋天被收走的不光是庄稼和草,山瘦了,大地减肥,空中的大雁日见稀少。说秋月丰收,这仅仅是人的丰收,大地空旷了,像送行人散尽的车站月台。让秋天显出空旷还由于天际辽远,飞鸟就算成万只飞过也不会拥挤。云彩在秋天明显减少,比庄稼少得还快,仿佛说,云和草木稼穑配套而来,一朵云看守一处山坡。庄稼进场,青草转黄,云也歇息去了。你看秋空飘着些小片的云,就像鱼的肋条。</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雨滴是天空最小的信使,它的信是昼夜不息的滴水之音。在人听到雨滴的单调时,其实每一声都不一样。雨滴的重量不一样,风的吹拂不一样,落地声音也不同。雨滴落在鸡冠花上,像落在金丝绒上哑默无声。雨滴落在电线上,穿成白项链,排队跳下地面。</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秋雨清洗忙了一年的大地。大地奉献了自己的所有之后,没给自己留一棵庄稼。春雨是禾苗喝的水,夏雨是果实喝的水,秋天是大地喝的水。土壤喝得很慢,所以秋雨缠绵。</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天没仓库,不存事物或私房钱。天之所有无非是风雨雷电,是云彩,是每天都路过的客人——飞鸟。天无偏私,要风给风,要雨给雨。风转了一圈又回到空中,雨入大地江河,蒸发为云,步回天空。这就像老百姓说的,钱啊,越花越有。像慈悲人把自己的好东西送给别人,别人会回报他更好的东西。秋天的雨,不再有青草和花的味道,也没有玉米胡子和青蛙噪鸣的气息。秋雨明净,尽管有一点冷。雨落进河流,河床丰满了一些。河流飘过枫叶的火焰,飘过大雁的身影。</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这就是我心中的雨滴!它是透明的甲虫,从天空与屋檐爬向白露的、立秋的、寒露的大地,它们钻进大地的怀抱,一起过冬。</b></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