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枯叶的怀念

陆小迪

一片枯叶的怀念

【一】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对过去开始怀念起来。常常因为一片树叶的飘零，怀念曾经枝繁叶茂的青春，因为南飞大雁的声声长鸣，怀念悄然走过的岁月，因为一位朋友的离去，怀念曾经拥有过的温暖。当这种情愫随着一片枯叶的记忆走进黄昏的时刻，我往往被这种飘落的情怀感染着、抚摸着。有时候，我开始怀疑起自己，怀疑突然间的多愁善感，是不是因为看到树叶对根的思念而滋长了归途的倦意，是不是因为落叶知秋的苍白而敏感起生命的脆弱，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老了，老到能看到黄昏已经站成一棵没有年轮的空树，老到只能用一片枯叶的追忆来倾诉自己怀旧的心情。

【二】冬去春来，户外的田野里到处泛着春天的绿，我知道那是生命的象征，那是又一个收获季节的开始。路边挺拔的白杨树也开始萌发春意，开始为又一次的生长和凋零铺垫着色彩。但总有一棵树上能看到上个季节尚存的一片、两片枯叶，灰黄的枯叶挂在春风吹拂的枝干上，夹在嫩绿的生命中，丝毫显不出它的存在。我知道，这片枯叶迟早会脱离，而且很快会飘落下来，甚至会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飘进风中。但我又知道，我会怀念它的，象怀念春天一样怀念它，象怀念曾经丢失的记忆一样怀念它。没有枯萎的眼泪会为一片枯叶而流。

【三】上小学的儿子常常向我问一个同样的问题，在他这个年龄我是什么样？在他这个年龄我有什么？每次的回答都有不同的答案和解释。看着儿子灿烂的笑容和那双纯真的眼睛，我想到了自己，自己的童年、自己的学生时代、自己的成长历程以及自己目前的生活。我知道，怀念是没有生命的，就如同那片枯叶一样没有生命。但我还是常常讲述我的怀念。童年时四处疯跑的愉悦、坐在教室里的那份平静以及考试后不敢面对大人的恐慌。大学时那种松散的景致、热情奔放的思想以及睡在我上铺的兄弟。。。儿子自然有他们这一代人成长的快乐和烦恼，但他总是笑着看我，说我尚存一颗童贞的心。但我分明看到儿子已经日渐长高，而自己只能试着用目光去读懂他了。

【四】每到黄昏来临的时候，“暖暖远人村，依依墟里烟”的农家风情总是在我脑海回映。这别样的景致使我想到了曾经灿烂过的黄昏、曾经翠绿过的枯叶、曾经奔放过的河流、曾经青春过的苍老。这是一个很自然的变化过程。

生命就是这样。也正因为如此，才有那么多的感怀。我完全能够理解儿子那句“尚存一颗童心”的意思。我所有的是过多的怀念，而他拥有的是无尽的将来。

也许将来有一天，当怀念慢慢爬上他的额头时，他也会同我一样学会怀念自己、怀念别人，怀念曾经经历和阅历过的天空，甚至会感受一片枯叶对大地的情怀。

怀念一种生命，感恩一个过程，珍惜一种存在，直到那片枯叶在风中飘零坠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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