访学日志（0924-1）：道家传统与中国艺术

飘然

　　今天，下雨了。

想和我昨天一样迎着太阳出发的同事起了个大早，落了个空。

不过，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都是冲着刘成纪教授去的。

听说今天上午9点刘老师在艺术与传媒学院讲老庄，我6点半就起了，乘7点半的校车去本部，预计8点20到，去食堂吃个早餐，再到艺术与传媒学院听课，时间刚好。

　　已经被刘老师圈粉了。

他是真正打破学科界限的大家，文学、哲学、艺术、美学、道学兼收并蓄，融会贯通。从今天的第一张课件就可见一斑：哲学教授，道家传统，中国艺术——明天下午他还有一个讲座，题目叫《六诗之教与风雅中国》，那显然又是文学的领域。

正如刘老师开场所言：专业化的学习，导致学科视野的窄化。需要给哲学补艺术，或者给艺术补哲学。

我觉得还应该加上文学，需要给文学补哲学、补艺术，或者给哲学、艺术补文学，它们原本就是相通的。

这就是为什么我每一次听刘老师的课都有醍醐灌顶之感的原因吧。

　　今天上午，刘老师讲了三个方面的内容：

一、道家与老庄

二、道论的提出

三、作为“道图”的中国艺术

　　道家起源于殷周之际。与东部的游牧传统形成的商文化，和西部的农耕传统形成的周文化有关。

游牧民族对土地没有感情，更多地关注天象，因此在《诗经·商颂·玄鸟》中其生命的起源是“玄鸟”。

而农耕民族却认为土地孕育了生命，土地是生命的起源。（《诗经·大雅·生民》）

　　因此，游牧民族富有天马行空的浪漫想象，而农耕民族则脚踏实地，重在解决现实问题。

　　这也可以从商周两地的器物特征看出来。

　　道家作为一个思想方式，起源甚早，但真正被视为思想流派，却起于汉代。经历了从原始道家到学派自觉，最终形成完整的道家，包括利己派、用世派和逍遥派。

道教是道家思想的实践化，或在现实中的兑现形式。如《庄子 逍遥游》的此类描述。

　　中国哲学中，只有道家是真正的形而上，超越了经验的局限。

道家认为世界的构造是五种元素相互作用的结果，更简洁的本质是既对立又统一的两种性质，即阴阳；其共同的本质是：气。气可以诉诸日常感知。

　　为什么水墨画是最高的艺术？刘老师有一句经典的回答：艺术跨过美学，直接通向了哲学。

　　为什么中国画是写意的？这个“意”是天地自然的奥义，它的本质是“无”，这个“意”的概念与“无”的概念是等同的。

所以，中国画要用有限的“有”去暗示无限的“无”。要做减法，尽量减少画面之物对人的视线的吸引力，西方的画讲究凝视，而中国画是让人的目光无限扩展、游离出去。画面不要太吸引人，不要囿于五色，尽量使画面简化、色彩简化。画面的形象是被人抛弃、遗忘的对象，让人最终忘了画的形象，实现对意的逼近。

　　中国画大多前景鲜明，景深处越来越模糊，给人造成深不见底的感觉，需借助观者的想象力，一般从最鲜亮处45度角走线，不断往复，直至画外……所以山势的走向、水流的走向很重要，要以有限的“有”暗示无限的“无”。

　　新美术运动，用西方绘画方法改造东方绘画，增加了中国画的确定性，色彩浓艳，使形象更具坚固性，给无穷的想象造成了一定的阻塞。

例如人民大会堂的著名画作《江山如此多娇》，雪山运用了油彩，更有质感，增加了画面的坚固性，但心灵飘逸不出，变成对现实山河的赞美。画面的结构保留了中国画的结构，从近景往深远处走的时候感受到巨大的困难，因为远方增加了亮度，画面的深邃感不足。红太阳的出现，具有政治意义。因此这幅画不是一般的艺术创造，更是一种政治画。

　　为什么中国画讲气韵生动呢？中国美学认为，自然本身有生命，在空无之处依然有气态充盈。这就使中国画具有边界非清晰的特点，造成一种若有若无，徘徊在有无之间的感觉。

中国传统文化赋予每个个体飞翔的可能性，这就是为什么外国的天使长翅膀，而中国的仙女不长翅膀。中国人自身带着气韵，衣带一飘即可上天，而无需借助翅膀。

　　与西方的油画作品对比，就能够看出中国画边界模糊的特征。

　　为什么中国画是哲学的展开形式？因为中国画的有无、阴阳、刚柔、动静都是辩证统一的。例如山水画中，山是阴，水是阳；山是刚，水是柔；山是静，水是动……

　　道家以无为本，佛教以空为宗，他们分别把“无”和“空”作为世界的本体。两者的区别在于：无，是生存论的范畴，关注的是“世界从哪里来的”；空，是存在论的概念，关注的是世界当下的存在性状。

当佛教进入中国绘画，线条、空间、物象明朗起来，强化画面中有限形象的表现力。如王维画的雪里芭蕉，就有红的鲜艳照亮天地自然空间的作用。

　　最后，刘老师以“注重美，崇尚爱，向往自由”总结老庄之道对中国美学精神的开启。

又是收获满满的一个上午。更惊喜的是刘老师竟然把他的微信号打出来，允许所有人加他为好友。

大家风范！

　　下课后，在二楼的墙上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于丹老师！

刚来的时候，在文学院课表里找于老师的课，没有找到。后来才想起她在艺术与传媒学院，虽然她上的课是《传播学理论》，我还是想去听一听，现场领略她的风采。

　　一楼是京师美术馆，昨天刚刚开幕的“京师风彩——北京师范大学艺术与传媒学院美术与设计系和书法系教师作品联展”，为北师大120周年校庆、艺术与传媒学院20周年院庆献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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