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 味

水水

　　记忆中明灭的光，闪烁着像是从浓雾深处渐渐散开露出的一片虚幻的海市蜃楼，我忽然睁开模糊的眼，一切渐渐清晰，似有一束光在眼前，透过那束光，仿佛看到了记忆中农人忙碌的影像，小时候总会隔三差五回一趟老家，一路颠簸，眼见脚下的高速路变成了尘土飞扬的乡间小路，耳边的风声化作了乡人间的吆喝，有鸡鸣狗吠相伴，一声声，透过耳膜终成了心中有关自然的味道。亲戚间的寒暄，在记忆中乏味，又透着尴尬，常常耐着性子站个十几分钟，便不顾规矩，跑到地里玩了。

儿时的眼中永远只有好吃的和好玩的。蹲在鸡笼旁，好奇地用手沾一沾米糊黏黏腻腻，便嫌弃的将手放在旁边水槽中洗洗，带着水的手，胡乱在裤子上擦擦，丝毫不在意留下的粘有鸡食的印记。呆的无趣了，总会走到埂上去，跑着跳着，留下一串清灵般的笑声，用脚踢着收完剩下的毛葱，将从土中，翻出的小土豆拾起。看着布鞋上扎着的鬼针草随意摘下，丢入土中，不觉间完成了，帮忙繁衍的任务。

恍惚间已日沉西方，远方的房中飘出了炊烟袅袅，仍头也不回，继续向前走，站在一处高地上，望着远方的稻草人，当时只觉得夕阳美好。

现在回味起来，那葱绿植物间突兀耸立的稻草人，似乎又生出些别样的意味。

稻草人，他的骨架子是竹园里的竹枝，她的，肌肉皮肤是隔年暗黄的稻草，她布满皱纹的脸上看着总像是勾了一抹笑，他从不顽皮，不会像狗一样到处乱跑，他安安静静的看着田地，赶走那些飞来的小雀，他不吃饭，不睡觉就连坐下来歇歇都不肯，总是笔直的站在那里。

我想田野里的稻草人便像极了老家的人们，挺着腰杆起早贪黑，不知疲惫的工作着，将毕生奉献给这沃土，生为其生，死为其死。

回味至此，我感到心中似有一簇迎着烈日而生的花绽放，比一切乡间美酒都要芬芳，滚落的馨香淹没稻草人的胸膛，草扎的精神从此万寿无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