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前半生

零度心

1983年，在一个大雪纷飞的日子里，我来了。没有当上子鼠的扛把子，抢着做了亥猪的猪尾巴。临近年关的日子，努力给自己占了一岁。 自此，爸妈开始了他们为儿女操心劳累的一生…… 　　这一年，我八九个月，坐在奶奶怀里手舞足蹈的，很不安分。 听妈说，那时的我体质差，一哭就嘴唇发青，真的是个“惹不起”的主，所以不管啥事都得顺着我。 听妈说，因为怕我哭，晚上睡觉她会和爸分工，一个人前半夜，一个人后半夜，整夜整夜的抱着…… 听妈说，因为怕我哭，很多时候我都是被爸揣在大衣怀里去上班…… 听妈说，她见人就打听，土方洋方都试过，总算让我的身体好起来了…… 　　这一年，我一岁多了。爸妈带我拍了第一张全家福。 哥在这世间短暂的停留，成了爸妈心中永远的痛。哥的早夭，使爸妈把原本属于他的那份爱顺势转加到了我的身上，对我更加宠爱。小时候，姥姥常说，我吃饭时是站在窗台上的，爸妈会一个手扶着我，一个手喂饭，任由我在窗台上胡闹；我出门的坐椅就是爸的脖颈；爸嘴里念叨最多的是他闺女头发黑，长大了能扎长辫子…… 　　这一年，我三岁多了，该上学了。 听爸说，他在幼儿园陪了我两天。第三天早上，他在前面走，我在后面追，屁股上挨了两巴掌后，我爱上幼儿园了…… 也记得那时候，有个叔叔每天都会用三轮车来接我们。三轮车的车厢被铁皮和钢筋焊接成了一个铁房子，后面留了一个小门。每次上车看到叔叔锁上门后，我们都会一股脑涌到车尾，让车头翘的高高的。每每这时，叔叔总会先训斥几句，再用力压下车头，然后慢悠悠地骑上车。一路上，叔叔弓着腰买力的磴着，我们则在黑乎乎的“房车”里唱着、喊着、闹腾着…… 　　这一年，弟弟半岁了，我也上二年级了。记得那天，我们是先照相，后赶集。那时候市场里的豆腐脑、凉皮、煎包、饸烙面…算的上是人间美味…… 　　这一年，我上初三了。 临近毕业，中专与高中的抉择摆在眼前。那个年代，中专毕业包工作分配。上中专是很多人的首选，顺应大局，我报了幼师。表姐用两天的时间教会我一支简单的剑舞，一首《春天在哪里》，这便是我准备的艺考节目。 艺考的前一天，爸带我来到了市里。霓虹灯、高楼大厦、车水马龙，山马子，看什么都觉得新奇。整个艺考在拘束、紧张中熬过，成绩并不出众，好歹进了分数线。这个结果对于从未接触过舞蹈，不擅长音乐的我来说，已然是个奇迹。或许是上天眷顾，碰巧那一年的幼师按文化课成绩录取，我便侥幸考上了。 　　这一年，我上师范了。准备好行囊后，妈妈带我拍了这张照片。 十几年来，爸妈替我遮风挡雨，习惯凡事靠他们的我，第一次离家有点害怕，我也知道他们会有太多太多的不放心…… 到XX后，爸带我去了熟悉市场、商场，告诉我什么东西在哪里可以买到，怎样讨价，怎样记路……到学校后，爸又带我熟悉校园环境，替我安顿好一切，不停地嘱咐。当听到他那句“那我走了”，我的眼泪瞬间喷涌而出，将头转过去，假装去整理床铺，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来。我不敢起身相送，我害怕看到爸那渐行渐远的身影…… 　　这一年，我毕业了，也待业了。 中专毕业不再分配工作，我被晾起来了。后来，我成了县聘教师。因为排斥教师职业，和爸妈置了很长时间的气。他们也曾妥协，让我做自己喜欢的事业。可那时到底想干啥，自己也是心乱如麻，两眼一抹黑。 开学两周后，我去单位报到。还是爸送我，借来的面包车里拉着妈精心准备的行囊。盘山公路上，爸开解的话语，现在还能想起…… 那所路边的小学校是我从教生涯的第一站，在那里有一群和我一样的小伙伴。我们每月拿着两百四的工资，整天傻乐傻乐的。冬日围着火炉烤苹果，辣条……，好像什么食物都可以用来烤着吃。夏日放学后，沟边上散步看风景，摘花聊八卦。在那些没有手机，电视，电脑的夜晚，我们总有聊不完天…… 亲爱的们，你们现在过得好吗？想你了🤗 　　这一年，我出嫁了。多了为人妻，为人媳的角色。 我与他的相识在客车上。不曾想别人的有意询问，却成就了我与他的一世姻缘。说起相识的场景还真有点像电视剧中的煽情桥段。此后的几年里，盘山公路上有了我们骑着摩托车两点一线奔波的身影…… 　　这一年，大宝出生了，我当妈了。没有初为人母的欣喜，只有不会哄娃的焦虑。 怀孕的日子里，因为反应不大，我也不忌口，不刻意进补，一切和以前一样，该干嘛干嘛，想吃啥吃啥。经常忘记自己肚子里还有个小人，只有日渐隆起的肚皮，提醒我自己是个孕妇。 大宝比预产期早报到了半个多月。在病床上，我羞赧地看了他第一眼。真的好小，好丑！感觉他的头都没有我的拳头大，眼睛鼓鼓的，几乎没有的眉毛，皮肤泛红…… 月子才坐了两天，市上的教师转正考试的文件出来了。于是在勤奋二十天后，我参加了转正考试。结果还是因一分之差与铁饭碗失之交臂。 　　这一年，我转正了。一分耕耘，一分收获。一个月的日夜苦读，换来了一份生存保障。 年后，我来到了新阵营，认识了很多新朋友。那时，几乎每天晚饭后，我们都有牌局，而我的房间就是定点娱乐室。有时，大家也会AA制小聚一下，我们管这种聚会叫“拔毛”…… 牌局、聚会、唠嗑、追剧让住校的日子多了几分乐趣。 　　这一年，二宝来了，我也成幼儿园老师了。工作内容是哄别人的孩子，回家接着哄自己的。哄娃成了我生活的全部…… 　　这一年，我们有了自己的房子。虽然生活多了几分随意，但一拖二的日子，也让我倍感疲惫…… 　　这一年，小黑成了我的座驾。想溜达的日子，它会作陪。看风景的路上，我的技术也在不断提升…… 这一年，三姑娘来了。 整个孕期喜忧参半，庆幸的是如我所愿，今生儿女双全。三姑娘的到来，让我鸡飞狗跳的日子升级了，我更忙了。好在有爸妈的一路帮衬，难熬的日子也慢慢熬过来了…… 　　蓦然回首，往事如昔，感慨颇多。感慨时间流逝，我已到不惑之年；感慨自己矜矜业业，却一事无成；感慨父母恩情，我无以为报；感慨吵过闹过，我们依然同行；感慨昨日小屁孩，已是翩翩少年郎；感慨自己不曾好好享受年轻的美好，却已双鬓斑白；感慨自己勤勤恳恳，却经常捉襟见肘…… 余生不长。只愿“有人与你立黄昏，问你粥可温；有人与你捻熄灯，共你书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