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待九月

孙军杰

每年的九月二十七日，对我而言，都很特别。因为，这天是我的生日。

在幼年的记忆中，母亲会时常在我生日那天描述出生情景。“那是一九六七年九月二十七日中午。当时，天寒地冷，又正逢‘文革＇武斗，医生都不上班。产房上的窗户玻璃，早已被革命小将砸了个稀巴烂。刺骨的北风沿着破窗一个劲里往里钻。是一院做护士长的胖阿姨，找来医生帮着接生。我是产在冰冷的办公桌上，所幸还好是顺产。小阿姨跑前跑后，张罗着送来棉被，护着我们母子俩回娑罗巷住地。出生后三天，就是国庆节。军儿，记着：娘生你，不易阿！”

我童年的那个时代，家家生活都不容易。没吃，少穿，物品相当匮乏，任何东西都要计划供应，有时有钱也买不到食品，就算买米还需凭粮票才能供应。为了能吃上口好的食物，孩题的最大的梦想就是盼着早点过生日与过年。

还记得那时在上小学，待到九月二十七日午后，一放学，就急匆匆地背着书包往家赶。见门第一句话就是：“妈，今天是我生日，有什么好吃的？”

妈，指了指大门后面。一转身，见是两根甘蔗。当即就哭了，说：“妈，偏心！我不要这个，我不要这个！”。小手反复拍打着母亲。妈也不多言，只是紧紧地一把将我搂住。轻轻地说了句：“军儿，今，妈对不住阿！你生日，妈记着呢！等日子好点，妈会帮你补过的＂。那夜，我在妈妈的怀中蹭了一宿。

往事此情，可奈？已成追忆。

岁月如梭。多年后，我娶妻生子，成家立业。苍海桑田，不管住址如何变迁。然，凡至九月二十七日这天，都回母亲居住的老宅，全家人团聚一起，尝尝妈妈拿手的菜肴…“猪八戒踢皮球（红烧肉加卤蛋）”。

此味久存在儿的记忆中，从未忘怀。

妈在，家就在。

转瞬间，来到二零一八年九月二十七日，我备下母亲最爱的鱼汤面，亲手端至病榻前，对妈说：“妈！今天是军儿的生日，也是您的难日。您孙子，小一鸣，也给您儿子我送了生日礼物，是一只杯子。寓意：一辈子在一起。您老就放心吧！军儿，是有人惦记着呢！”。

妈会心地笑了。

当再次牵着妈妈的手，早无语凝噎。转身时，我已泪流满面。

来年的三月，母亲便化作轻烟，随风而去。从此，天上人间，与明月为伴。

＂起舞弄清影，何似彩人间”。

至后，九月二十七日这天，就此尘封于二零一九年。就此尘封于我的世界里。

此后，子欲养而亲不待。

此恨，长长绵绵无绝期。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睛圆缺，此事古难全！

又待九月，残阳如血，明月似钩。独自举杯问苍天，今夕是何年？洒一杯清酒于人世间，点点滴滴化做思母泪。轻风拂面，是儿捎去妈妈的问候。天若有情天亦老，若有来世，再续我们母子情缘。

点，一盏心灯，为母，照天堂之路；

燃，三柱清香，替子，佑平安幸福。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蝉娟。

孙军杰

2021.9.25

此文谨献给我的母亲：刘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