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雨中采风,许多人会以为不美,而我觉得正好,雨中的韵味是晴天无可比拟的,除非雨太大。昨天的雨淅淅沥沥,不大不小,陪伴了我们整个上午,很是融洽。</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石匣,是坐落于章丘南部山区的一个名气较响的村庄,也是我第一次来就喜欢上的地方。此时,秋分刚过,瓜果成熟,枣树上挂满了红枣,潜伏着的南瓜厚实饱满,白扁豆一串串争露头脚……看见它们就分外亲切,仿佛自家种的一样。雨中泉水喷涌正旺,河水訇然作响,斜渺山上,山腰腾起阵阵白雾,凭添了些神秘成分。</span></p><p class="ql-block">一条河一道街贯穿村庄,沿河行走,到处湿漉漉的,薄薄一层雨水顺着街面流淌,刚没过鞋底。和上次来时一样,两旁没什么变化,也不会有什么变化,只是雨中,多了份鲜亮。</p><p class="ql-block">窄胡同里的石头房子石头路,都因雨水的洗刷泛起晶亮的光泽,鱼籽石、菊花石各个显出了容颜,百态千姿,十分漂亮。在这样的雨巷,很容易联想起戴望舒笔下那个丁香一样的姑娘,但是我们没有逢着一个姑娘,难道她们都去了城里?守护村子的只剩下老娘?或许是吧,毕竟外面的世界更宽绰敞亮。</p><p class="ql-block">博物馆里仍陈列着戏服、道具,旧得褪色泛白,然而透过这沧桑的痕迹,我看到穿上它们的那些活生生的形象,在舞台上辗转腾挪,一招一式,一板一眼,丝丝入扣。村主任于亮兴是章丘梆子的传承人、守护者,凭着一股子热爱,天南地北地学艺,一心继承发展着这一脉剧种。虔诚的态度、执着的精神,在他这一辈尤为难得。在大家的热情催动下,他乘兴亮开架势,演唱了一段经典戏文:脚踏着雪山用目观,我面前扎下了一营盘;也不知人马有多少,把雪山围了个不透严;杏黄旗上金字现,上写着马大王执掌兵权……台风磊落光明,神采飞扬,眉目之间显见得都是对家乡戏曲浓浓的挚爱情怀。</p><p class="ql-block">与旧物纠缠太久,免不了恹恹地审美疲劳。一听要去兴隆寺,我即刻又来了精神。听保姆黄姐说起过,她就在这里皈依的佛门。</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村里的年轻文艺人才景滢确是个很不错的“导游”,一行走一行介绍,各种传闻故事讲来绘声绘色。我紧跟着不肯落后,对于佛门清静之地的探究似乎都尤于他处。</span></p><p class="ql-block">九十九级台阶,分为三段,三十三级为一组,这佛门登的委实容易。</p><p class="ql-block">两株柏树,直立挺拔守护着寺门。“我今见闻得受持,愿解如来真实义。”一幅对联点名主旨,我们不由得表情肃穆起来。据说,这里许愿很灵的。</p><p class="ql-block">旁边的碑刻尚清晰完整,基本能看出字迹。进门是四尊护法神分列两边,威严得令人不敢多仰视。迎面一棵耸入云端的大树,立于小院正中,树皮斑驳着团团花纹,树枝枯了一段。听说建寺的时候此树已在,工匠们盖房嫌这枝碍事商量着要砍去,结果第二天长大了一截,以后随盖随长,这树枝一点也没妨碍,你说神奇不神奇?!正殿没敢造次进去,中午吃了肉怕对佛祖有失尊重,于是随着大家探幽寻洞去了。</p><p class="ql-block">一旦踏入山中,即刻解除藩篱。</p><p class="ql-block">乱枝之中有条小道,仅容一脚,不能并行。雨已停了,山上一派潮湿,全都晶亮亮的,杂棵及野藤密织,间或透出些岩石,满布绿苔,我喜欢得没法,这密集的一层嫩绿,丝绒一般让人着迷,让石头变得温润,不再冷冰冰的坚硬,棱角也看不出锋利,它们互为依托,我覆盖着你,你承托起我,使冷寂有了些许温情,使沉默者不再孤独,让无所依傍者紧密团结。</p><p class="ql-block">雨中的山很怡人,像不冷不热的天气一样适宜,顺着不规整的石阶斜切而上,一点都没有费力,轻松地到达了一个洞口,若非有人指引,是不会轻易发现的。进去分里外间,中有方方正正的门,收拾好的话住不但没问题,而且算得上舒适。据说八路军的一位司令员廖容标曾被百姓在这里掩藏隐蔽,说明这里的山和村民都是为革命做过贡献的。</p><p class="ql-block">这山名轿顶山,因山顶较平而得名,坐北面南,我已掉向,总觉得是南北方向的脉系。从此洞往东,还有一个山洞,乃是佛家修行处。我一半好奇一半向往,并不怠慢,大力紧跟上去。一行七八人,立香最勇敢,进得里边,似有拐角,于夫老先生又往里细看,佛像后面还有一个小橱,不知道是否遮挡之意,主持不在,已嫌叨扰,顺序退出。佛菩萨慈悲,广容天下,想是不会怪罪。</p><p class="ql-block">下山途中继续听传说,景导别看年轻,还真是个故事篓子。讲到神树、蟒蛇、南方人……我是信的。对于千奇百怪的事我历来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心生一层敬畏。敬畏神灵、敬畏生命、敬畏天地与自然。山河莽苍,若乏奇闻怪事,不知有多无聊。</p><p class="ql-block">穿行山间,随意一举头,便可望山岭逶迤,绿树葱茸。那些树,极入画,横斜相拂,插枝叠干,自相呼应,无一雷同。在我的想象中,似乎每一株树都附有一个神灵,它们在大山里享自由清静,闲来追逐嬉戏,有事则俯首帖耳肃穆庄重。如此,大山或不寂寞。</p><p class="ql-block">从山上下望,寺顶隐约在树丛里,古青的瓦与挑起的檐角,半露半掩,如素色的衣裳,泛起岁月的模样。兴隆寺,一个没有广屋美厦的地方,它狭小而局促,却令人觉出地地道道的古意弥散,它没有穿红着绿四壁耀眼的辉煌,却更让人觉得适意,佛门的清净在这里你一定寻得到。</p><p class="ql-block">寺中,现是位女主持,可惜今日不在家,好像哪里参加佛会去了。不在家如同在家,因为有花,这些花会证明这里住着爱美的人。花瓣细长的大丽花我还是头回见到,杨姐说又名西番莲,我觉得这名好听,又雅又别致,比地瓜花好听多了。这纤巧秀美灵光无限的花朵无论如何都和笨拙朴实的地瓜联系不起来。</p><p class="ql-block">寺门口的篱笆边也有些花,是凡常的野菊之类,淡黄粉紫的点缀着,似在开合之间迎朝升暮落。</p><p class="ql-block">回首时,已无人。与我落在后面的女孩一起朝大殿内拜了拜,算是至此一行的告别。</p><p class="ql-block">每到一地,每一次行程,都会有不一样的收获。比如这第二次的石匣之行,是雨天,登一座雨中的山,观山之一隅的禅修之地,体会雨中游山山更幽的境界。</p><p class="ql-block">人在山中,山在雨中,无上清凉。</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