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待无花空折枝

钟灵

前些日子馥郁满院的桂花开得灿烂，总想着什么时候仔细看看，再仔细嗅嗅，我已经能幻想到，桂花浓郁的香气涌向全身每一个细胞，那神清气爽、心旷神怡的感觉了。
但，每每经过那棵桂花树，都仍未驻足停留片刻，我似乎总是被各种繁杂无意义之事推着向前走。
今天周末，偷得浮生半日闲。下楼取了个快递，往回走时，不经意一瞥。映入眼帘的是那棵秀颀苍绿的桂花树，我满心欢喜地走近些，可那我幻想中的香气仿佛已经溜走了。
满心欢喜沦为满腔失落。我蓦然想起，现在已然九月末了，桂花是早不见踪影了的。茫然若失，我什么时候才能发现，时光在时快时慢地从指缝中，如那香气般迅捷溜走呢？
回到家，爸爸正贴着膏药。是老毛病了，腰间盘突出，据他说，是年轻时跑长途留下的病根。我说:“当时既然有症状，就别跑长途了啊。”他浊黄的眼睛里似乎泛出一点光芒，接着开口:“我把大半个祖国都跑遍了嘞，那可叫一个地大物博哩。”
确实，提起跑长途车的经历，他能滔滔不绝地讲几天几夜。那个时候的他总一脸自豪，好像是从前那个桀骜不驯、身强体壮的青年一样。可是，如今的他近五十岁，眼睛远视、腰椎间盘突出，身体也日渐消瘦。
他又沉沉开口:“我当初就是没有好好学习，现在才成为这个社会最底层的人，我希望你不要学我。”这话一年得听三百六十五遍。
我摇了摇头，走进卧室，在书桌前静静坐着。回味着那句让耳朵都听出茧子的话，回想着楼下那棵桂花树，我翻开了书，仔仔细细地读着…
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