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评：《查泰莱夫人的情人》

莲藕香

2021.9.24莲藕香*微信日记（734）书评： 《查泰莱夫人的情人》 今天，在群里看到有人评说“查泰莱夫人的情人”一书：直白的“性书写”引发争议，展现人性美…… 就也想说说…… 记得上世纪80年代在还很有争议的氛围中我买（看）了这本书，同时在看的还有《男人的一半是女人》、《伸出你的舌苔或空空荡荡》、以及稍后的《废都》等书。 几十年来我一直认为这些书很吸引人，对我影响很大，在我现在的写作中也常会不吝篇幅融汇进一些我觉得很美的卿卿我我的情爱字眼都和看过这些书有关。 那本“查泰莱夫人的情人”被小蔡讨去了，说是一位局领导要看。 后来有人问过我：看这本书你记住了什么？这让我怎么说呢？也说不全呀！ 有人就逼着我：一定要说！ 我想了想就笑着坏坏地说：我用过里面的两个词：“小骨朵”、“平坦的小腹”…… 《查泰莱夫人的情人》是著名英国小说家DH·劳伦斯的绝笔之作与大成之作，对整个20世纪的文学产生了非常重要的影响。单就中国文学来说，现代作家林语堂受它影响写下了《红牡丹》，郁达夫同样深受这部小说的影响。当代作家中受到直接影响的人就更多了，比如陈忠实受女主人公康妮的启发在《白鹿原》中塑造了田小娥这一角色，张贤亮受启发写下了《男人的一半是女人》，贾平凹受启发写下了《废都》，王小波受启发写下《黄金时代》 我们都知道，《白鹿原》、《废都》等作品都因为直接、详细地描写了男女之事（欲望书写）而引起巨大争议，《白鹿原》差点因此与茅盾文学奖失之交臂，《废都》则十多年都不被允许出版。《查泰莱夫人的情人》的描写更为直接更为详细，命运也更为坎坷。 《查泰莱夫人的情人》一书的作者劳伦斯出生于1885年，父亲是一位近乎文盲、收入微薄的矿工，母亲则是一位受过良好教育的老师，但收入亦不高。因为经济拮据以及受教育程度不同，劳伦斯的父母之间经常吵架，使劳伦斯自幼养成了多愁善感、郁郁寡欢的性格，除了家庭因素之外，时代的变化也对劳伦斯产生了极大的影响。 劳伦斯生活的那个年代，英国已全部完成了工业化。从历史发展的角度来看，工业化是一种伟大的进步，因此整个社会也都为工业化高唱赞歌，从而忽视了其背后存在的问题。 出自矿工家庭的劳伦斯，对工业化背后存在的问题感触尤深。比如他的父亲拼死拼活工作但钱却都到了资本家口袋中；比如越来越多的工人沦为了机器的一部分；比如拜金主义、利益至上的观念扭曲了人性，扭曲了正常的男女关系…… 因此，年轻的劳伦斯提笔创作文学，寻求自然的人性美，对抗扭曲人性的工业社会。十多年过后，劳伦斯凭借一系列作品成为了英国最为著名的小说家之一。 但就在这个时候，劳伦斯的身心受到了严重打击。他因病失去了那方面能力，不久后妻子（贵族之女，与劳伦斯私奔结婚）与别的男人有染。此外，劳伦斯还痛心地发现：一战使数千万人受伤、丧生，给无数家庭造成了严重伤害，但整个世界却少有人对此进行反思。 1926年，身患重病的劳伦斯动笔开始创作最后一部长篇小说，用了两年的时间写作以及修改，最终定稿为我们现在所看到的《查泰莱夫人的情人》。 我们现在所看到的《查泰莱夫人的情人》这部小说主要讲述的是一个女人和几个男人的故事： 克里福德（查泰莱爵士）在战争中受伤瘫痪，丧失了夫妻生活能力，却试图通过精神控制年轻貌美的妻子康妮（查泰莱夫人）； 康妮起初乖乖受制于克里福德，但心灵却因此受到严重伤害，患上了严重的抑郁症； 为了拯救自己，康妮走上了偷情的道路，先是与作家麦克利斯发生关系，之后又与仆人麦勒斯走到了一起。 如果只是这样简单描述的话，《查泰莱夫人的情人》这部小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毕竟古今中外许多名著都讲过类似的故事。比如世界上第一部长篇小说《源氏物语》讲述了主人公源氏公子与不同女人之间的故事，著名的骑士小说《圆桌骑士》中王后与骑士兰斯洛特发生恋情，福楼拜的《包法利夫人》中的爱玛两度偷情。我们中国的名著，比如《红楼梦》、《水浒传》、“三言二拍”中也有不少这样的故事。 《查泰莱夫人的情人》不同于以上所列举的名著之处在于，那些名著都没有花太多笔墨去具体描写男女相会时的细节，但《查泰莱夫人的情人》却花了很多笔墨去详细、露骨、深入地描写。尤其是女主人公康妮与仆人麦勒斯的七次相会，不仅将行为描写得非常具体，还将人物的心理活动展现得极为充分，将那些事情写得极具美感、极为动人。 也正因为这部小说有太多的大尺度描写，注定很难被世人理解与接受，也注定要经过极为坎坷的历程才能公开面世。 劳伦斯完成创作后，准备让好友朱丽叶·赫胥黎帮忙将作品打印出来，但好友看了之后却非常生气，出版代理商的态度，亦是如此。大家都劝劳伦斯删掉和康妮有关的大尺度内容，但劳伦斯实在下不去手，这是他精心创作、修改好的作品，删掉任何一处都像是从他身上挖掉一块肉啊！ 劳伦斯很快意识到，这本书无法通过正常的途经出版，于是便自费在意大利佛罗伦萨印了1000册。劳伦斯的想法是，给世界各地的出版商、书商寄书，希望能打动一两个人帮他出书。但是，现实很快就给劳伦斯上了一课，他寄出去的书要么被邮局扣押了，要么很快被别人寄回来了。 此时的劳伦斯已身患重病，自知将不久于人世，于是便考虑到了出删节本。去世之前能看到这本书出版就好，哪怕是删节本！ 可是，出版商们早已知道了这本书在各地都被禁的消息，连删节本也不愿意出。1930年3月，劳伦斯被肺结核夺走了生命，带着深深的遗憾离开了这个世界，年仅45岁。 劳伦斯离开这个世界之前，一直相信“总有一天，《查泰莱夫人的情人》会公开出版的”。 但是，依据《淫秽书刊法律》这本书一直被禁止出版。 1950年，日本的著名小说家、文艺理论家伊藤整将《查泰莱夫人的情人》全书翻译成了日语，交由出版商收入《劳伦斯选集》中。检察厅得知此事后，对伊藤整及其翻译的《查泰莱夫人的情人》发起公诉。尽管文艺界许多知名人士出面力证小说的巨大文学价值，但经过三次公审之后，这本书依旧不被允许公开出版。 直到劳伦斯去世30年后的1960年在英国经过法庭公开辩论后才得允许出版。 我看到这本书的时候已经又过了二十多年，直到八十年代中期才在中国羞答答地悄悄出现。 1960年11 月10日，英国企鹅出版社的未删节本《查泰莱夫人的情人》开始销售，第一天就把首次印刷的20万册卖完了。之后，出版社又分几次加紧印了300万册，但仍供不应求。此后的半个多世纪里，《查泰莱夫人的情人》在其它国家也逐渐被允许公开发行，对世界各国的文学产生了非常大的影响。 单就中国而言，早在上世纪三四十年代，郁达夫和林语堂等作家便对《查泰莱夫人的情人》产生了浓厚兴趣。 到了八十年代，《查泰莱夫人的情人》更是对中国的新时期文学产生了直接而深远的影响。张贤亮的《男人的一半是女人》，王小波的《黄金时代》，陈忠实的《白鹿原》，贾平凹的《废都》，这些在当代文学史上响当当的作品其实都深受《查泰莱夫人的情人》的影响。陈忠实即曾多次强调：在创作《白鹿原》的准备阶段查阅了大量县志，发现许多女人为了一个节妇烈女的称号牺牲了自己的一生，最终变成几个蝇头小楷安静地躺在无人问津的县志里。那些女人的一生，真的值吗？陈忠实陷入了沉思，并在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反面形象——田小娥。但是，陈忠实一想到撕开来写，用大尺度去写，又感到了深深的羞耻感。正是《查泰莱夫人的情人》，给了陈忠实撕开来写的勇气。最终，我们在《白鹿原》中看到了一个与康妮一样不幸、一样可爱、一样叛逆的田小娥。 贾平凹写《废都》的目的是创作一部能够安抚灵魂的小说，当时的他因为生活的一系列打击以及社会环境发生的重大变化，感到灵魂破碎不堪。金钱至上、利益至上，人性被物质社会严重扭曲，这一切都和劳伦斯的体会相当接近。因此，贾平凹也采用了和劳伦斯相近的的方式进行创作。只是，《废都》最终走向了《查泰莱夫人的情人》的反面。《废都》沉浸于欲望书写之中，整体格调是低沉、堕落的。 我看完《废都》后己不想再看第二遍了。 但《查泰莱夫人的情人》却并未停留在欲望书写的表层，而是超脱了欲望书写来表达对不正常社会的批判，表达人性美，表达对美好生活的呼唤。 似有一种美好的愿望也在呼喚着我——再读一回吧！ 《查》书中康妮的丈夫查泰来爵士虽然是一名坐拥庄园和工人的贵族，但他的身体却是残缺不全的。而他身体残缺的原因，正是工业进步导致的现代战争。坐在电动轮椅上的查泰莱爵士，一半是人，一半却是机器，这无疑象征着工业时代被扭曲的人。相比身体的残缺，更为可怕的是他心灵的扭曲。 查泰莱爵士因为下半身瘫痪而离开了大城市，回到家乡坐享祖产，不幸的康妮自然只能跟着他。查泰莱爵士自己丧失了那方面能力，又担心康妮会红杏出墙，便不断对康妮进行洗脑，告诉她建立在精神上的关系才能长久。起初，康妮听从了丈夫的话，每天照顾他、陪伴他。但康妮还是一个只有20多岁的年轻女人啊，时间一长身心都出现了问题。并且，作为一个女人，她非常想要一个孩子。 《查》书的女主角康妮虽然是爵士夫人，地位高贵、衣食无忧，但她的心灵却无比空虚。随着岁月的流逝，她越发感受不到自己的存在，越发恐惧虚无。 而查泰莱爵士所谓的精神生活，工业社会名利至上、金钱至上的风气，正是虚无的源头。 康妮患上了严重的抑郁症，就连父亲和姐姐都劝她找一个情人。但在那个伪善的社会，尤其是中上层阶级，康妮没能找到满意之人。她与作家麦克利斯发生了关系，但却被他严重伤害了。 就在康妮对生活丧失全部信心之时，麦勒斯出现了。他是一名本地人，受过高等教育、有知识有教养、会好几门外语，在军队当过中尉。因对现实失望而回到家乡，他回到家乡给查泰莱爵士当牧场守护人，相当于一名仆人。麦勒斯虽然是一名地位低下的仆人，但他在主人面前不卑不亢，始终保持着自己独立的个性。不仅如此，麦勒斯体格健壮、热爱自然，有着旺盛的生命力，宛若一个自然精灵，是与查泰莱爵士相对立的人物。 康妮无意中看到了麦勒斯洗澡的情景，内心受到极大触动，回家之后审视自己的身体，却发现自己原本充满活力的身体似乎已经枯萎、干瘪了，自己的生命力正因生活抑郁而急剧流失。 之后，康妮主动接近麦勒斯，麦勒斯却刻意与她保持距离，因为他知道两人地位悬殊，同时也不想失去孤独的生活。但是，两人最终在森林小屋中融合在了一起。 再之后，小说用了大量篇幅详细描写事情的细节、周边的自然环境以及人物的心理变化。 康妮与麦勒斯每次相会都是身处美丽、宁静、充满生命力的自然环境中，与死气沉沉、奢华但毫无生机的查泰莱爵士府相对。 值得我们关注的是，小说中康妮与麦勒斯相会了7次，每次都写得非常详细，但这并不是为了写“性”而写“性”。因为其中每次结合都是不一样的，人物的内心在逐渐发生变化。 初次结合之后，康妮内心的正常欲望被唤醒，从此与过去死气沉沉的自己告别，走向了一个充满生机充满活力的新世界。 第二次时，康妮被感动得不由自主流泪，内心再次受到洗礼。 第三次时，康妮完全融入了大自然的怀抱，真正感受到了那简单、纯粹的美好。 第四次之后，康妮和麦勒斯开始真正认识彼此、赏识彼此、尊重彼此、爱彼此…… 康妮和麦勒斯的社会地位是不平等的，但爱情之中的他们是完全平等的。正因为康妮真正爱麦勒斯，她才愿意舍弃富贵的生活，与麦勒斯去过贫苦的生活。也正因为麦勒斯真正爱康妮，他才愿意从森林中走出来，去外面工作挣钱，尽可能给康妮一个幸福的家。 总之，《查泰莱夫人的情人》虽然花了很多笔墨进行大尺度描写，但绝不是为了写而写，而完全是顺应情节发展的需要。 因此，我在阅读这本书的时候，丝毫不会感觉到重复，而是会因此得到一次又一次不同的感动。 对的，是“感动”！一本书都能让我“感动”了，还不好吗？ 尤为值得一说的是，《查泰莱夫人的情人》并没有停留在表面的描写之上，而是通过这些描写批评被功利社会扭曲的人性，展现人性之美，呼唤人与人之间自然的关系，呼唤自然、充满生机的生活方式。 总之，阅读这本书真的会让你“感动”！ （完）注：感谢网上搜集到这许多图片及文字，如有侵权请告知，定删掉。 附歌一首： 一曲红尘--艾歌词、曲：刘海东1.谁把化蝶写成碑谁在千年等一回红尘总有梦何必问是与非历尽了沧桑更懂得无悔 1. 2.3.谁把花心化作泪谁在梦里永相随人生这杯酒怎么喝都是醉过往的云烟坦然去面对1.2.3.4冷冷的眼泪随风吹才知道离别的滋味多少寒霜多少心碎多少无奈慢慢体会飘飘的落花如流水才知道花期的珍贵多少寻觅多少负累多少风景依然你最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