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光（1）

如晚花影

本文不针对任何团体、个人，内容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特此声明。——如晚花影 （1）孤独巨轮刚刚经历了一场千年一遇暴风雪的洗礼，广袤的安雅特斯坦超大陆上全然覆盖着一层近十七米深的雪。这艘庞大又孤独的“巨轮”已经在地球上自顾自地飘荡了十余年。前阵子，它仿佛是突然中了邪，从赤道不顾一切地北上，直到刚才，大陆抵达了北极的位置。“外面什么情况？”一个小男孩紧贴在地下室的合金门上自言自语，“几分钟前还狂风呼啸，现在怎么一点声都没了？”“没了就没了呗。大冬天的，你还想出去玩咋滴？”比他稍长的男孩裹紧了身上的棉被回答。妹妹趴在一旁的饭桌上写写画画。她又在捣鼓她的日记本。她瞥了一眼墙上的日历，写道，“今天是2036年1月1日……”实际上那本日历已经很久没被撕了，仿佛时间定格一般永远停在了2036年1月1日。但等他们想起来，准备要撕的时候，却又忘记今天是几号。更何况，十几年如如一日在不到十平米地下室蜷缩着的一家四口，也没兴趣知道今天是几号，他们更关心的是库房里的食物，毕竟在十天前那儿就已经空空如也了。“别看我，昨儿就是轮我出去。”稍长的男孩子说道。“可你什么东西也没带回来。”妹妹在旁头也不抬地嘟嘴发牢骚。“你能你去？我也饿着呢！”“行了行了。看你们还没饿到家，还有力气吵架。”一家之长发话了，“这次我去。你们在家注意安全，保存体力。”这位“家长”说起来，也只是才刚成年的女孩。她叫史蒂芬.陈，个不高，一米六上下，体态柔弱，圆脸。一般小孩儿们都称她为陈姐。她一直照顾着孩子们。“陈姐，别，你还发着烧呢。要不这次轮我去吧！”小男孩拦住了正在穿防寒服的陈姐。“下次吧。等你能分清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的时候，就让你去。”陈姐温柔地摸了摸小男孩的头，微笑着说道。小男孩嘟起嘴吧。陈姐利索地换上雪地靴，按了颗在合金门上的绿色按钮，位于冒头的灯开始扫描陈姐全身，并覆盖上一层隔热薄膜。之后，她又紧跟着按下相邻的蓝色按钮，“我走了！别贪玩……”话音未落，陈姐就化成一束数据，进入了下冒一条通往农贸市场的传输线内。要在平时，这条传输线非常的拥挤，时常因为人员众多而过热燃烧起来，造成短路。但今天，这条线却出奇的平静。仅几个飞秒，陈姐就稳稳地站在农贸市场的大门前。出发之前，陈姐还认为这只是个普通的赶集日。她不会想到，这天，会令她终身难忘。 （2）无限雪原陈姐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就像是上帝开启了格式化的程序，陈姐眼睛里所看到的一切，现在都成了这无限雪原的一份子。市场……应该说这座几百万人口的城市，现在全成了白茫茫的一片。在这纯白地狱里，是分不清东西南北的。天地间唯一的分别，就是雪花还在狂风夹击下，从天上向陈姐的防寒服砸来。不一会儿，雪已经堆到了陈姐的大腿。陈姐急忙用颤抖的手打开雪地靴一侧的开关，变成磁悬浮动力靴，浮在雪原上。“这……”陈姐已经吃惊地说不出话了。上一次她见到这样死寂的情景，还是在2036年的元旦……“喂！”小男孩的突然来电，“陈姐！”“啊？啊！我在。”陈姐下意识地拍了拍耳朵，启动骨传导接听器。“能不能……帮我带……一份烤肠……”小男孩的语音断断续续。“啊？哦……”陈姐已经忘了自己傻站在荒野多久时间。当她回过神来，脑子里只想知道，那原本在天空中飞行的城市去了哪里。她不顾雪花的疯狂，努力地拉高自己的位置。对流层、平流层、中间层、电离层……依旧是空荡荡的。她和脚下的安雅特斯坦超大陆一样，被天人抛弃了。 在后来陈姐的回忆录里，对人类的分类是这么描述的：“我所处的时代，人类分为三个等级。第一等是有钱有权有势的人类，大概10万人，居住在安雅特斯坦联合政府所提供的安雅空城上，为人类各个事务工作，因为他们从来不下陆地，被称为‘天人’；第二等是受‘天人’直接管辖的，是在超大陆上从事工农业生产活动，大约80万的人类，才被称为‘人’，毕竟原本人类就是生活在陆地上的；而我和孩子们，以及‘人’孕育的无法或暂时无法从事生产劳动的人类，属于第三等，大约20万人口，这类人居住在不影响地面生产的莫霍面上十米的位置，年纪越大或相对健康的人，会离地面越近（我的当时位置就位于地面附近）。除购买食物外（唯一指定购买地为农贸市场），没有得到批准不得出地面活动。所以我们也被称为‘地人’。”陈姐在电离层环顾四周，除了丝带状的橘红色极光，别说人，就连听地人口耳相传的可遮住半边天的空城，也无影无踪。“天人”，溜了？陈姐眼前一黑，失去了直觉。陈姐做了个很长时间的梦。这是她在成长的18年间，做的第一个梦。她梦见自己独自一人，艰难地在雪地上行走，但无论怎么走，雪都会覆盖住此前所走的脚印。陈姐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可停下来确认自己的位置，也说不清到底在哪儿。突然，她脚下一滑，跌进了一个雪洞。一直向下溜了个把小时，终于到底。尽头是一扇被冻得脆薄合金门…… （3）秽污之物陈姐预感到最坏的情况，她颤颤巍巍地打开了残败的合金门。门的里面，是静默。 空城，政府特级实验室。“这女孩在干嘛？”一位身着白大褂的人看着屏幕里放映的陈姐的梦，很是疑惑。“或许是在寻找她的孩子。低级生物都这样。”另一位护士样的人回答。“定位她脑子里的位置。”白大褂命令道。“已经定位到了，”护士左眼放出立体投影，“准确地点位于北纬10度，东经13.4度，海拔-1米的五十米深雪下。”“是‘地人’么？我确实是好久没看见活的‘地人’了。”白大褂感慨道，“派人去。晚了就什么也没了。”“是。”说着，护士挤出了被层层包围的实验室。“孩子们？”陈姐走进空无一人的地下室时，不知所措起来。十平米的室内，一眼就可以看穿全部家当，可就是找不到人活动过的迹象。陈姐无力地瘫坐在地上，无声地流着泪。然而，陈姐并没意识到这是只是个梦，更不会想到，在几个小时后，自己和孩子们将会一起在空城上醒来。 “队长，下面确实有生命活动。”身穿黑色紧身队服的小哥向队长报告。“行，知道了。”队长耷拉着脸敷衍地回答，“这次看你们的了。”“您又不去？”小哥顺嘴问道。队长二话不说直接向小哥脑袋开了一枪。“还有别的问题吗？”“没有！”众人齐声回答。“行。那就去吧。”队长拖着自己十几斤的肚子，在两个比基尼美女的搀扶下，回到温暖舒适的飞船里。雪地上空留一滩还冒着热气的血水和一套黑色紧身衣，衣服上写着“地球刑警”。 离目标还有34米。“你说，为什么要抓‘地人’呢？听说他们很肮脏！十几年都没洗过澡！”“那又怎样？队长让我们干嘛就得干嘛！让我们去吃屎也得去，你还敢不去？”“去。那肯定去。”这位队员嘴上这么说，心里可埋怨那个死胖子了，他想：要不是那死胖子有钱有权，能拿到闲差事？等我有钱了我也使唤他！突然，他感觉身体开始发热，“雪地怎么这么热啊？”还说着，他的队服发出警报，“体温过高！体温过高！自毁程序启动。”所有人远远地都躲开他，他的身体开始变软，骨头变得酥脆，最后是心脏剧烈疼痛起来。飞船广播响起了那位“死胖子”的声音：“他妈的垃圾，敢骂我？！”说完，那位队员就如一摊肉泥，坨在刚刚他坐的位置上。 对这件事，陈姐在日记里是这么说明的：“这就是‘天人’研制的，心灵感应系统。在人脑内植入芯片，利用脑电波转化为无线电波，通过监听系统来实现管理人员的目的。此外，芯片内还附带自毁程序，一旦思想涉及‘危险禁词’，主管他的上司就会酌情启动。不过‘酌情’这个词，在‘天人’面前，是个摆设。” “你说，陈姐会带什么回来呢？”妹妹一边写日记，一边问小男孩。小男孩喝着由雪融化的水说，“带什么我也不喜欢吃。反正陈姐每次都会说‘呀，我忘了’，‘哟，卖完了’之类的借口。我不会再相信她了。”“还不是你提的要求太过分了。”妹妹说。“我就说要一根烤肠，又不多。”“多！”“不多！”……“哥哥，你说说他。”妹妹与小男孩僵持不下，找来男孩评理。“烤肠一根也不多，但是贵。那可是几百块钱啊，可以买多少肉！”“可是我听说市面上的肉不干净……”小男孩委屈地说道，“前些天，我去邻居家做客，他们偶尔在饭桌上说，肉千万不要吃，要吃就吃蔬菜或者烤肠，因为只有烤肠里的肉是面粉……”男孩脸色瞬间暗了下来，赶紧捂住小男孩的嘴，“别说了！”“唔唔——”“妹妹你也是，别出去乱说！”男孩恶狠狠地告诫妹妹。妹妹吓得连连点头。 “开门！” （4）钟鸣鼎食“空城，一艘反物质动力“极光级”飞船。由古人类制造，于两亿年前的热兵器时代末期起飞，并永久固定在古亚欧大陆之上……”安雅特斯坦中央研究所历史系大讲堂内，一位老师正滔滔不绝地讲述起空城的历史。“老师！”一位学生突然发问，“既然两亿年前的古人就能制造这么先进的飞船，为什么他们不能开垦一片土地，种植稻米，饲养家畜？”这是一节历史系教授关于空城历史的讲座，同时也是庆祝空城安雅特斯坦联合政府联合一千周年。老师也被突如其来的问题打断了思路。思索片刻，他这么回答学生：“古人经常打仗，哪有时间发展生产劳动？你可以看看斯坦森.白写的《古代战争史——持续近两亿年的第三次世界大战》，这本书已经讲得非常明确：‘并不是说古人不喜欢种田，而是在那个时代，抢别人的粮食，比自己生产方便得太多。’所以，空城建造之初，大概率就是服务于古代战争的。好在最后正义的安雅特斯坦联合政府控制住了空城，统一了人类，消除了战争，人类才没有在那场旷日持久的三战里，被灭绝。”老师一边回答一边从讲台的液晶屏上调出他的档案，档案显示那位学生名叫方力，一位地派。所谓地派，其主要目标为“人类重返地面”，是近些年来空城突然崛起一门派别，居说在今年早些时候，还注册成立了党。目前党员遍布政府高层，富甲商贾，老师学生……几乎无处不在。当然，与之目的相反的，也有一个党派，名为“空党”。空党是千年老党，相传古文“安雅特斯坦”就是“飞向天空”的意思。所以，这个党派从统一之后就一直占据着政府议会的大头，任何人想染指空城政治、教育、经济的，就必须接受空党的审查。这位老师就是空党的主要成员。目前这两个党争锋相对，世人都传言：两党必有一战。“另外，这位同学，”老师不屑白了一眼，“说句题外话，你所提及的这个问题，对人类发展没有任何积极作用的。但现在我不想与你展开‘人类可不可以种菜’这种无理取闹的争论，因为下课的时间到了。”果然，老师说完的一刹那，广播紧接着响起了下课通知：“各位同学，下课了。通知，晚上的生物实验室暂停服务，请有课程的老师同学互相转告。” 中央研究所，是屹立于空城中心点的一栋大厦。生物实验室，则位于至高点，且全室由特级玻璃封闭而成。因为空城高度经常在电离层上下，加之大陆漂移到北极，所以实验室常年被极光包围。研究所师生通常称之为“极光厅”。而今天的“极光厅”是翠绿色的。礼仪小姐一袭蓝色妖姬旗袍，早早地把守在唯一一个通向“极光厅”的传送门前，用她极致可人的微笑，对着空门冰冷地保持着。这时，一位邋里邋遢的胖子拿着酒瓶，晃晃悠悠出现在门口。“您来了！里边请！”“哟！”胖子借着酒劲调戏她，“小妹妹，站累了吧？等哥哥吃完，带你去休息休息。”礼仪小姐像机器人一样，一动不动，重复着那句“您来了！里面请！”“嗯？”胖子还想听一听礼仪小姐的心里话，想以此作为把柄，逼她就范，结果什么也没听到。胖子不信邪，竟直接趴在她的胸口。却不成想，礼仪小姐面不改色，甚至连心跳都没加速。“您来了！里面请！”“没意思。”胖子调戏无果，只得作罢。继续喝着酒，在礼仪小姐的搀扶下，推开了极光厅宽5米，高10米的纯金大门，门上均有雕刻：左半边为亚当，右半边为上帝，据说雕的是古艺术家奥古斯特·罗丹的《上帝之手》。进了门，里面人头攒动。好巧不巧，活动主持人刚好在台上，拿着话筒，激动万分：“各位领导，各位来宾，欢迎大家来到‘钟鸣鼎食’主题晚宴！”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