莽莽山林情趣多——故乡影像之三

笑对人生

<p class="ql-block">  在平原地区住惯了的人,总以为山区闭塞,其实那莽莽苍苍的大森林里,充满无限的生机,蕴含着一个丰富多彩的世界。</p><p class="ql-block"> 我的家前面、后面、右面都是山,东面过了江也是山。山峦起伏,连绵不断。但这些山面积多大,伸向何方,当时我们并不清楚,只知道山里好玩,乐趣无穷。</p><p class="ql-block"> 就说那山野菜吧。清明过后,先是有了柳蒿芽,小根蒜,接着是刺嫩芽,鸭子嘴,再接着是厥菜、薇菜、黄瓜香、猫爪子、猴子腿、大叶芹、小叶芹、山韭菜、山白菜、山菠菜、山糜子、山尖子、山白鸡、山玉米、山胡萝卜等等,足有三四十种。山野菜的总体特点是清香。春天上学时,家里没菜可带,只好带上几张大煎饼,抹上一点大酱,路上捋上几把山韭菜,就算午餐了。记得1960年春天,大家都吃公共食堂,食堂里也没什么菜,生产队就动员学龄前儿童到山上采野菜,回来煮上一大锅汤,每家分上一盆,喝起来也觉得满香。</p> <p class="ql-block">刺嫩芽</p> <p class="ql-block">黄瓜香</p> <p class="ql-block">猴腿</p> <p class="ql-block">笔头菜</p> <p class="ql-block">去卖菜</p> <p class="ql-block">城里人下乡收菜</p> <p class="ql-block">摘菜</p> <p class="ql-block">  山里还有几种酸性的东西,如狼尾巴酸浆,洋铁叶子酸浆,拉拉秧酸浆,水棒棵酸浆,还有酸杏。有的长在山上,有的长在江边,有的长在沟塘子里,吃起来酸酸的,有的酸里带甜,都是孩子和妇女们喜爱的食物。</p><p class="ql-block"> 秋天的大山更是诱人。各种各样的蘑菇,各种各样的山野果,采不尽,吃不完。蘑菇有榛蘑、元蘑、青蘑、黄蘑、鸡腿蘑、雷蘑、花脸蘑、油蘑、松树蘑,趟子蘑、树鸡蘑、猴头蘑、冰凌蘑。山野果有山李子、山葡萄、山里红、山丁子、软枣子、山核桃、山榛子。</p><p class="ql-block"> 那时我们上学,走得都比较早,一般是早晨五点多钟出发,七点到校,但下午放学较早,三点多钟就离校了。在回家的路上,可以采山菜,可以挖药材,也可以摘野果。50年代,山菜不出口,城里的人也不认,只是我们山里人吃。路上的山菜多得很,连玩带采,一会就可以采上一筐,连吃两顿没有问题。</p><p class="ql-block"> 山上的药材也很多,有贝母、细辛、龙胆草、党参、柴胡、车前子、木通、黄柏等等。顺路挖点药材,尽管只有几分钱一斤,但日积月累,也可以换回几支铅笔,几本本子。山野果里,我们最喜欢采摘的是山丁子和软枣子。山丁子也叫糖李子,像樱桃那么大,回家经过加工,压成糖李子饼,可以吃一冬一春,糖李子籽还可以卖钱。软枣子也叫猕猴桃,经霜以后,变得软软的,有一种特殊的香甜味,只可惜难以保存。</p> <p class="ql-block">大参</p> <p class="ql-block">榆黄蘑</p> <p class="ql-block">元蘑</p> <p class="ql-block">小黄蘑</p> <p class="ql-block">小黄蘑</p> <p class="ql-block">滑子蘑</p> <p class="ql-block">猪嘴蘑</p> <p class="ql-block">榛蘑</p> <p class="ql-block">老牛肝</p> <p class="ql-block">老牛肝</p> <p class="ql-block">马粪包,不能吃</p> <p class="ql-block">山里红</p> <p class="ql-block">萝藦,俗称嘎啦瓢</p> <p class="ql-block">贝母花</p> <p class="ql-block">这是在山上发现的成堆的瓢虫,不知死活</p> <p class="ql-block">沼泽山雀</p> <p class="ql-block">  上世纪50年代里,山上的野生动物也多。除了各种鸟类以外,和我们贴得最近的就是兔子、狍子和狼。</p><p class="ql-block"> 我们上学的路上,有不少野兔。开始没怎么在意。有一天放学,我在路边发现兔子往来的踪迹,回到家里一讲,大人说,“兔子转山坡,转来转去回老窝”,它踩下的脚印,它总是顺着走。第二天晚上,我在路边下了一个套子,一连十几天,我没想到能有什么收获。有一天早上上学,同学说你去看看吧。我到下套子的地方看了一眼,什么也没有。再一看,哎,怎么雪里还有土呢?我用手一摸,哦,不是土,是毛,是兔子毛。把雪扒开,嗬,一只四五斤重的大兔子。我乐得直蹦高,同学们也都高兴得不得了。我把兔子背到学校,挂在教室中间的柱子上,引得不少同学不住地观看,上课也精力不集中了,但老师似乎很理解我,知道一个十来岁的孩子能够捕获野物不容易,因而没批评我。晚上回家,自然是一顿美餐。那时,我没有皮帽子,只是戴了一顶“抗美援朝”时不知是谁戴过的棉绒帽,整天小脸冻得通红,耳朵冻得起了泡。套了这只兔子,母亲把兔皮梳理得光光溜溜,缝到棉绒帽上。这是我第一次戴上皮帽子。从此以后,我在上学路上和屯西的山坡上,先后套了四五只兔子,家里每过几天就可以改善一次生活。</p> <p class="ql-block">  狍子,一种类似马鹿的动物。起初,我们也不认识。那是上小学一年级的冬天,快要走到学校了,我们发现路边有三头小黄牛,离我们也就二三十米远。“谁家的牛跑到这里来了呢?”正在纳闷之时,有人认出来了。“狍子!狍子!”这一喊,三只狍子不但没怕,反而抬头看了我们一阵,然后才慢慢悠悠地离去。当时我们都小,不知道怎么才能抓到它。后来发现,捕获狍子的最好办法是下“套子”。有一年,我的一个堂兄,就靠下套子,一冬捕获了105个狍子,有时一天就捞回来三个。也有的人家专门“撵狍子”。春天,冰雪开始消融,雪面结成一个硬壳,狍子身子重、蹄子小,走一步陷一步,跑不起来,而狗却依然健跑如飞。带狗上山,只要遇到狍子,总不会空手。</p><p class="ql-block">这是在内蒙古拍到的狍子</p> <p class="ql-block">  我家西面的山坡上,狼也多得成灾。说不定什么时候,谁家的小猪就被狼叼去了。我父亲在生产队里当生猪饲养员,就总是为防止狼来吃猪而犯愁。有一年,好像是饿瞢了,乌鸦和狼一起向猪进攻。乌鸦站在猪身上,把猪的脊背叨出一个酒盅那么大的坑,然后就一点一点地吸那坑里的血。猪却一动不动地任其侵蚀,也像是饿得无力反抗。狼则每晚都来窥探,伺机作恶。人说狼是一怕火光,二怕套子。父亲便在猪圈的木杖子上用绳子连成一串圆圈。但这也没当事。一天早上,父亲来到猪圈时,发现丢了8头猪,立即报告队长。队长马上召集社员上山搜寻,从雪里扒出了七个半。有人说,狼叼猪有个办法,它是用嘴咬着猪耳朵,用尾巴赶着猪往前走,到山上再把猪咬死,吃不了就用雪埋起来。但这一说法是否确切,谁也弄不清。这次把猪找回来以后,收拾收拾煮了两大锅,每家分了一大盆肉,也算改善了一次生活。</p><p class="ql-block"> 1972年,家乡附近开始修铁路,铁道兵整天开山放炮。从此以后,狍子和狼都没了,兔子也难得一见了。</p><p class="ql-block">这是在北京野生动物园拍到的狼</p>